再探头看她运笔写字,快速熟练,可见素日经常练习的,看向笔下的字体,李瑞清不禁惊讶非常:
“点画秀美,行气流畅,清风出袖,明月入怀,飘若浮云,矫若惊龙,遒媚劲健,绝代所”
这一手漂亮的行书,却是世所罕见,虽折笔仍有些稚嫩之处,不过一个十岁的丫头,真真令人不得不佩服,蕙畹写好了,放下笔,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边的李瑞清,急忙微微一褔,退了下去,李瑞清拿起拓本仔细端详了片刻,抬头扫了一眼蕙畹,却对宗民笑道:
“都说本公子风流倜傥,红颜知己甚众,如今看来,加起来也不如你身边这一个丫头罢了,真真令本公子羡慕非常,宗民兄若不介意,本公子愿用身边的四个绝色丫头,换了这丫头来如何”
宗民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宗伟却怕他真和清公子弄的僵了,遂急忙站起来道:
“清公子有所不知,这个丫头原是我祖父身边的,一向跟着祖父读书识字,虽是丫头,且假充做半个孙女养的,近日来京,也不过是机缘巧合,过几天,还是要回平安城的,且祖父甚是喜爱,常说若是聘这丫头,需状元及第,三媒六聘,正经的婚娶才会应承的”
在做众人不禁暗暗抽气,心道这张老太爷真敢说,即使有些体面,不过一个丫头罢了,做个侧室都是高抬了,那里有这样的傻子,却娶了她来做正室,蕙畹不禁无语的看着宗伟,以前还真没发现,这小子真有几分编故事的才能,宗民瞧着众人不注意,冲她做了个鬼脸,蕙畹不免失笑。
李瑞清目光深邃的看了蕙畹几眼,心道我说她不像个丫头,原来还有这等机缘,张老太爷可也是本朝博学之士,跟在他身边习学□,这丫头出落的如今这般,到也说得过去,不过正室且状元及第,想来张老太爷有些老糊涂了,李毓兰叱一声笑道:
“这张老太爷真真异想天开,一个丫头罢了,我瞧着还不如大哥房里的珍珠齐整,想必这不过是老人家一句笑话罢了,你们竟当了真,你且问问这丫头,说不定给我哥哥做个端茶倒水的,都是愿意的”
虽语气和缓,却字字带着嘲讽轻蔑,令宗民宗伟不禁有些生气,蕙畹却不曾想,有这样浅薄的闺秀女子,即使是丫头,难道就可随意轻贱,不禁也有些较真,上前一步,开口道:
“小姐说话诧异,若是问奴婢的意思,老太爷的条件尚不足虑”
声音清脆悦耳,竟如那三伏天,猛的一震凉风袭来,入耳十分舒服,众人不禁把目光都投向这蕙畹,李瑞清手摇折扇似笑非笑的道:
“怎么,难道你这丫头还有条件不成”
蕙畹大方的道:
“若是将来想娶我之人,并不需状元及第,家财万贯,只要一个条件即可”
李毓兰也不禁好奇的道:
“什么条件”
蕙畹扫了众人一眼道:
“不难,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者即可”。
蕙畹献策
众人不禁暗暗吸气,心道这丫头真敢说,这个条件,看着简单,其实是个难得,如今即使他们尚未成亲,哪个房里不是有几个丫头,于那一瓢者已经众矣,哪个官宦之家不是三妻四妾,只娶一个的,恐只有那些终日为温饱奔波的贩夫走卒罢了,可惜了这么个俊俏不俗的丫头,竟是傻了。
李毓兰却愣住了,突然觉得这丫头说的话,甚是贴近自己的心思,也不如刚才那般讨厌这丫头了,看着她倒有些顺眼起来,抬头悄悄望向宗民,却发现宗民的目光也有些怔楞的看着这丫头。自小一起长大,宗民多少知道一些蕙畹的性子,只是绝没想到她竟是这样想的,想自己等世代仕宦之家,不说妻妾成群,最起码的体面,也是要有几个房里人才像话的。
所以对母亲议亲之事虽阻拦拖着,但母亲去年寻的几个姿色不俗的丫头,却没拒之门外,不免有些担心,但一想,她不过才十岁,虽自幼聪敏机灵,于那大家的规矩,并不十分清楚,想来再大些,长辈岂有不导引之礼,自己现今思虑这些,尚早了些,不过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虽然自己也许做不到,但一辈子宠爱她想来不难,毕竟是心中钟情之人,也唯有她而已。
想到此,宗民脸色缓和起来,笑道:
“丫头不过信口胡说,兄台们不要在意,来!来!我们喝酒”
气氛这才回转过来,蕙畹不禁暗暗撇嘴,心道这帮贵族子弟,指定认为自己是说大话来着,那里知道自己本就这么想的,虽说在古代长了这些年,且又经了古代礼法的熏陶教育,但蕙畹骨子里毕竟是个现代人,别的事到罢了,于这三妻四妾,自己虽无力改变,但至少可以选择不去做其中一员,不然就太悲剧了,
且,她也不认同,如果心里真的爱着某个人,还能和别的女人上床,这样的人比之下流的嫖客还龌龊几分,为蕙畹最不齿的男人,其实这古代男子也有很好的,如爹爹,如小叔,都是非常优秀的男子,除了妻子,连个通房的丫头也没有一个,可见并不是所有古代男子都想三妻四妾的,所以,蕙畹想着,将来自己也寻一个如爹爹和小叔的男子嫁了,岂不甚好。
当然这些不过是自己心里的主意,说与这帮人也无甚意义,所以蕙畹置之一笑罢了,几人些许吃了酒,近申时方散了,宗民送了蕙畹回家,到了门口,蕙畹跳下车,宗民拨开车帘道:
“畹儿……”
蕙畹回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宗民竟然一时忘了自己想说什么,遂摇摇手道:
“没事,你不是说要去买书的吗,过几天,我陪着你去可好,你一个女孩家上街,毕竟不大方便”
蕙畹笑了道:
“好!叫上宗伟,我们顺便逛逛倒也不错”
宗民眼睛闪过一丝黯然,遂点头应了,蕙畹摆摆手,从角门进了府里,早有秋桂在那里候着,一见她回来了,才道:
“小姐,您可回来了,这都快一天了,若夫人问起,奴婢可如何回话”
蕙畹嘿嘿一笑道:
“好了,你就不要嘟着嘴了,以后出去也带着你一起就是了”
秋桂这才笑了,主仆两人回小院换了衣服,蕙畹才去刘映雪房里请安说话,一会儿,晚膳也要在这里一起用的,刘映雪原来在娘家的时候,除了年节,饭食都是各自单用的,嫁了云昊,才发现,张家却没这些劳什子规矩,吃饭都是一起的,一开始还不大习惯。
久了,发现一家人在一起才好,所以至今仍是如此,一家子,丈夫、儿女、加上蕙畹热热闹闹的吃饭,亲热非常,虽说不是大家之风,但又如何,就像蕙畹说的,终究一家人自在舒服,才是正经。蕙畹到了上房,给刘映雪请了安,刘映雪打量她几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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