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军士被张燕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一哆嗦,连忙松开卢毓手上的绳索,快步退了出去。张燕随即起身来到卢毓面前,深行一礼道:“卢公子,这几日让你受委屈了。请上座,我们好好聊聊。”说着,他伸手示意卢毓入座。
卢毓见状冷笑一声,随即挺直身躯,厉声道:“匹夫竖子不相与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用摆什么鸿门宴!也无需这些虚与委蛇的客套。”
张燕闻言不由哈哈大笑,随即来到主案后坐了下来,缓缓问道:“卢公子,你年纪轻轻动不动就要死,你对得起你的父母吗?不过这魏将军到底是你什么人?你竟然要豁出性命来保护他?”
卢毓瞟了他一眼,义正言辞道:“魏将军待我有救命之恩!吾无以为报,愿以性命交付于他!此次前来,原本以为张将军,你是一位识大局的英雄人物,谁料却是一名目光短浅的鼠辈。小小一枚印绶,就能盖住你的眼睛!哈哈哈!”
张燕一听这话淡淡一笑,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缓缓说道:“卢公子,你出身名门,令尊是名满天下的大儒卢植,身份何等尊贵,而那魏武出生不过是走卒之辈。
你甘愿为这种出身卑贱之人丢了性命,难道不觉得可惜吗?这样,我向高刺史举荐你,高干是袁绍的外甥,出身陈留高氏,才志弘邈,文武秀出,投靠他定得重用!”
卢毓眼中满是不屑道:“张将军,魏将军虽出身卑微,但他那份勇于担当、心怀天下的气概,却远非那些出身显赫却目光短浅之辈所能及。那高干不过是井底之蛙,不识红绿豆!
他虽出身名门,却联合外族入侵中原!不识天下大义,不明忠奸之道,这样的人怎配当并州刺史?他不过是借着身份背景得以重用的鼠辈而已!”
张燕闻言竟然开怀大笑,他倒上一杯酒一饮而尽,大笑道:“哈哈哈!好!骂的好!那高干小儿上表朝廷说什么他治绩卓越,若真是如此,我黑山军又岂会有百万之众!百姓若能安居乐业,谁会去当山贼?
卢公子,你太小瞧我了,你当真以为我看不出这高干的诡计?这种雕虫小技我如果都能中计,我怎么能保护我的部众?我实话告诉你,我前来此地并非为了截杀魏将军,而是为了送粮草给他!
此次这高干为了让我带兵讨伐魏将军,他给了我足足三十万斛粮草!明日魏将军就会抵达此处,我会送给魏将军十五万斛的粮食!”
卢毓闻言不由满脸诧异,疑惑道:“张……张将军,此言当真?”
张燕笑道:“哼,卢公子,我虽非君子,但好歹也是堂堂的奋武将军!怎么可能骗你个小孩子!”
“那将军前几日……”
“哈哈哈,那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手段而已。如今世道纷乱,百姓受苦,我黑山军被冠以山谷寇贼,但我只不过是为了给百姓求得一线生机,以保护一方安宁而已。
那袁氏一族,自诩名门望族,却行径卑劣,联合外族入侵中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等行径,他们才是真正的罪人!他们才是贼!我张燕,纵是山匪之身,也知忠奸善恶,岂能助纣为虐?”
张燕又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卢公子,我不像你读过圣贤之书,了解圣贤之道,但也懂得分辨是非曲直。虽然我和魏将军确实有仇,但和家国大义比起来不过是芝麻绿豆的事情。”
卢毓听闻此言虽然心中疑惑,但他也希望张燕所言是真心话。于是他深行一礼道:“张将军高义,在下错将将军视为山林草莽,实乃大谬不然。”
张燕摆了摆手大笑道:“哈哈哈!无妨!世间纷扰,真假难辨!你年纪尚浅看不出来也是理所当然!来人啊!将卢公子的护卫一同请入帐内赴宴!”
帐外军士行礼道:“诺!”
卢毓见状再行一礼道:“多谢张将军了!”
……
第二日,午时。
定襄郡北,山谷之内,魏武数日前便已收到张燕要截杀他的消息,但他却不知道这张燕会将兵马埋伏在什么地方!如果迟迟不前进,粮草消耗太大!于是他将队伍分成五个部分。
魏武带领骁卫营和甲字营于前,之后是鲜卑部落的兵马,再往后是乙字营和掘穴营,其后是百姓的队伍,最后由高白和刘嘉的兵马殿后,而魏源、田豫、赵晨和阎柔则在雁门郡平城内接应。
魏武如此安排就是为了保护百姓,因为张燕的主要目标是自己!自己在前必遇埋伏,到时候高白和刘嘉掩护百姓撤退,返回雁门郡平城。而乙字营和掘穴营则负责堵住鲜卑部落的兵马,避免他们的马匹乱跑践踏百姓,同时也是为了拉着他们一同御敌!
拓跋匹孤得知安排后,便让拓跋瑛珊在其其格的保护下前往平城,刚好借着这个机会让两个孩子见一面。
……
此时,魏武身披铠甲骑马于队伍最前方,而他身后的军士各个身披军甲,目光如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正当队伍小心翼翼地穿行于山谷之间时,突然,两侧的山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喧嚣声。只见一群群的山匪从树林与岩石间涌出,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不停呐喊,并且亮出张燕的旗帜!弋门樊见状大声命令道:“戒备!保护将军!”
此时魏武发现这群人只是在叫嚣,并没有对自己发动攻击,如果是真正的埋伏早就万箭齐发了!很明显这张燕可能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但不想杀自己!
魏武想到此处,不由哈哈大笑,看向周围护卫道:“把武器都收起来!”弋门樊闻言不由一愣,随即行礼道:“遵命!”
于是魏武策马来到军前,他看向两旁大山抱拳行礼道:“各位英雄!敢问张将军何在?”话音刚落便见山上一人答道:“魏将军!张将军在前方亭内设宴!请魏将军独自前去!”
魏武闻言淡淡一笑,看向身后众人道:“你们在这里等着!”说完便策马而去。
弋门樊和曹彰见此情形刚想阻拦,田畴却制止二人,厉声道:“你们没有听到将军的命令吗!”曹彰怒目而视道:“田长史,你什么意思?”
田畴环顾周围道:“曹公子,你冷静地看看周围!这山谷之中早已布满伏兵,如果这张燕真想杀我们,早就万箭齐发,落石齐下了!何必如此?他之所以如此大张旗鼓地邀请魏将军独自赴宴,不过是为了彰显其实力,给魏将军一个下马威!
首要之务便是信任并遵从将军的决策,我们若此时贸然行动,非但不能助将军一臂之力,反而可能引发不必要的冲突。”
曹彰闻言,怒气渐消,陷入沉思。弋门樊微微点头道:“田长史所言甚是,但是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田畴想了想说道:“这样!全军戒备,不可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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