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纾丞平静地看着卫窈窈消失的方向,指节撑在身侧的长案上,手里握着一只锦盒,听细碎急切的步子从浴房传出来,眼眸微动。
卫窈窈急匆匆地趿着绣鞋出来,无视孟纾丞,径直走到妆匣前,把手里的花笺放到抽屉里。
放好花笺,她又着急忙慌地跑进浴房。
孟纾丞低头扯了一下唇,玉冠束发,露出后颈一道细长的红痕。
闻谨从外头进来,站在外间等孟纾丞:“三老爷。”
孟纾丞绕出屏风,淡淡的“嗯”了一声。
闻谨心里一咯噔。
今早见过孟纾丞的人,都知道他心情很好,闻谨便以为昨晚的事情过去了,但这会儿他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郁,短短几刻,又不知期间发生了何事。
闻谨警觉起来,拿出一份信:“这是乔家托河道巡官送来的。”
乔家爽了娘子的约,孟纾丞昨晚也是因此才不给乔家留颜面,现在送来的想必是道歉信,和进来前的心情不同,闻谨知道此事不会轻易过去了。
“给我的?”孟纾丞看他。
“巡官请我务必交到您手上。”信是给谁的,要是深究起来,自然是有差别的,闻谨听出孟纾丞语气中微妙的变化。
孟纾丞神色疏冷,眼神都未朝信上扫一眼:“你来处理。”
“是。”闻谨躬身应诺,拿着信下去了。
浴房内卫窈窈将手里净面的帕子放到铜盆里,盯着嵌在盆架上方的铜镜,揉揉额头,昨晚的记忆断断续续的,她只记得她吃了好多辣椒,还喝了一些酒。
脑海中最后的画面停在孟纾丞拿开她杯盏的那一幕。
她方才回去放的花笺是昨晚孟纾丞送她的那张,可能是陈嬷嬷或者月娘收拾换洗衣物的时候,从她袖兜里拿出来的。
卫窈窈想起那张花笺,脸庞红了起来,心里仿佛有一百个舞娘在跳舞,踩得她心脏怦怦乱跳,她看着铜镜里眉眼带笑的姑娘,伸出食指戳了戳。
“不许笑。”
但镜子里的人,眼睛弧度越来越弯,心底甜丝丝的,她哼哼两声,嘀咕:“让你笑一会儿好了。”
卫窈窈把自己收拾干净,走出浴房,孟纾丞已经不在内室了,她往外走,看到坐在书案后的孟纾丞,清了清嗓子:“你今天不用去书房吗?”
孟纾丞抬眸看了她半响,摇了一下头。
卫窈窈心里觉得他有些奇怪,正好早膳还没有送来,她自顾自地拖着椅子坐到他身旁:“那你用早膳了吗?”
孟纾丞维持着平稳的语气:“用了。”
瞧见他手边有只锦盒,卫窈窈好奇地看了两眼,礼貌的没有开口问,只问道:“昨晚乔家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卫窈窈想,昨晚乔家失约没有来赴她的席面,总该有原因的吧。
“无事发生。”孟纾丞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眸,顿了顿说道。
卫窈窈怔怔的,轻轻的,啊了一声,那便只是单纯的不想来了,既如此,当时何必答应呢!她不明白!又想起昨晚她满心欢喜的等待,卫窈窈只觉得尴尬和难堪。
想要无所谓地笑一笑,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孟纾丞垂下眼眸,拿起那只锦盒,递到她手边:“不要将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放在心上。”
卫窈窈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大度,她心眼很小的。
孟纾丞看她气鼓鼓地模样,叹息一声,让她打开盒子,卫窈窈已经对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不好奇了,动作随意地拨开搭扣,翻开盖子,巴掌大的紫檀木盒里躺着用红绸托起的嵌绿宝石金对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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