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这日,沈馥之的饭铺打烊一天。
姚欢平时常要天蒙蒙亮便起来做供应明月楼的鸡脚,最近又忙着去找地屋行牙人谈新铺面,今天难得休息,冬阳透过窗棂,焐热了她的面庞,都不影响她睡回笼觉。
迷迷糊糊间,她却听到院里似乎响起那熟悉的沉悦又温柔的男声。
她起初以为还在做梦,直到美团开门进来,轻轻推她,带着欢喜又打趣的口吻道:“欢姐儿,你还不起来?”
姚欢实在舍不得睁眼,只兴致怏怏道:“怎么了?”
“两桩喜事。第一桩,外头下雪啦。昨儿晌午刮的风,暖意不寻常,二娘就说,雪天在路上了,不想今日果然白茫茫一片。”
“哦。”
姚欢半梦半醒的,心道,到底是农业社会,准时下雪就是大喜事了。
她依然闭着眼睛:“第二桩呢?”
“姑爷来了。”
“姨父又不是第一次来。”
“欢姐儿,我说的姑爷是四郎,曾公子,他要带你去金明池看雪!”
姚欢眼睛顿时睁开了。
刚才不是做梦!
那寒暄之声,确实来自曾纬。
美团这小丫头,就直接姑爷姑爷的叫上了?
美团回身去衣箱里翻拣冬衣,一面小黄鹂儿似的,继续一口一个“姑爷”地滔滔不绝:“曾姑爷说,车驾他都备好了,还请二娘同往,二娘说她这几日缝了条新褥子,正要趁今日不做买卖,给蔡姑爷送去。曾姑爷就说,回头让池边的农人炖了野兔,教欢姐儿带一钵回来给姨父姨母尝尝。”
姚欢嗔道:“莫瞎喊,姨父自然是姑爷,曾……四郎,还是曾公子,你再这般促狭,我今日不带你去。”
美团一脸坏笑:“欢姐儿想多了,今日俺要跟的,怎会是你?二娘方才,给曾姑爷点完茶,就偷偷吩咐过了,让俺今日随她去太学,蔡河那边的雪景,也能将就看看。欢姐儿快起来,美团给你梳个好发式!”
……
“想我么?”
马车刚出青江坊,曾纬就直奔主题。
“嗯。”
“你这一个嗯字,是何意?是人憔悴、辗转难寐?还是日斜惊起相思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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