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招‘折叶飞花’看似玄妙,其实原理并不复杂。
瑾瑜从宁夏卫带来的三名女官当中,除了土匪出身的桃子,还有个轻功了得的高手小娥和精通机关暗器的小朱。
在宴会头天晚上,小娥便悄悄潜入金殿、攀上穹顶将龙头切断装上机括,再用明胶复原,拉上丝线——瓷碟是现场随手拿的,并无玄机,但只要将它丢到龙头附近,碰到丝线便会触发机括,龙头弹开将碟子咬住,同时释放龙珠。
那机括类似个竹片制成的捕鸟夹子,但由于弹片较软,只能坚持很短的时间,然后随着丝线绷断掉落下来,就跟碎木头混在一起很难分辨。
头上的穹顶很高,灯光昏暗也看不真切,而瑾瑜取瓷碟在手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根本也没人注意那龙头是否被动过手脚。
其实早在几天之前,她们在凤阳殿已经实验演练过很多次了:机关是小朱做的,她是江湖杂耍卖艺的出身,精通各种变戏法用的小道具;飞贼出身的小娥负责安装调试,人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大殿实施高空作业。
机关触发就生在电光火石间,现场效果炸裂,演出十分圆满。
现场观众以为看到了传说中的江湖绝技,实际只是个精心编排的戏法罢了。
当然,破绽也还是有的。
比如地上的碎片,只要细细检查就会发现机括和木雕被手工锯断的痕迹,但那都是后话了——关键是,此刻连皇帝都相信她能徒手取人性命,这就足够。
彻帝生性偏执,就算所有大臣都劝他放弃和亲,连杨羡都扛不住压力而缺席,他也决不会改变心意;除非,他怕了。
正如此时此刻。
瑾瑜缓缓在红毯上踱着步子,始终面向使团,话题从中原武林渐渐转向文化:“你们所见到的中原女子大都温驯,是因为我们老祖宗传下的规矩就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遇事总讲究谦恭礼让,极少与人相争;而诸多规训当中,针对女子的就更多了,像是《女训》、《女则》,对于女子的举止言行都施加了更为细致严格的约束。”
她的语速很慢。
使团中大部分人对汉语都是一知半解,当瑾瑜开始引经据典时,他们便只能依靠身边的翻译官。
于是,原本安静的宴会,除了瑾瑜一人洪亮的声音,又添了许多细碎的低声细语。
好在她并没有一直咬文嚼字,很快就进入正题:“皇帝为君上,我等为臣下,皇帝的命令我自然是要听的。在中原有句话叫‘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因此,只要是君上的命令,做臣子的都要无条件服从,这样才能称之为‘忠’。”
她说着,目光再次渐渐转向王座上的皇帝。
此时的彻帝表面已恢复镇定,但看到她掌中那颗龙珠的时候,还是难免心慌;而她说的这些话,完完全全就是长平公主的风格——张嘴就是四书五经伦理道德那一套,先给你捧上天际再加个光环,然后再揪下来摔到地上踩得狗屁不是。
放眼朝中,除了她的老师杨羡,这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套路,竟再没有对手。
彻帝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这套路他见过,且有点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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