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穷。”
“我记得我上初中的时候,学杂费是一百多块钱。”
“老师叫我回家拿钱,把欠的学费补上,然后把我赶出了教室。我也不敢回家跟我爸说,主要是家里确实没钱,说了也是挨骂。”
“教室进不去,家也回不去。”
“没地方去。”
“我就跟着一群社会青年在外面瞎混。”
“懵懵懂懂地混到了十六岁,我爸叫我去外面打工。那事我不抗拒。当时我对打工生活充满了向往,一心想着挣钱。”
“哪知刚到樟木头没几天,就被查暂住证的人给收拾得怀疑人生。”
说着说着,雷刚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似乎不想再回忆那段苦难史。
他跳过这一段。
又继续说道:
“十六岁那年,我差点死在樟木头。”
“后来有位大哥把我捞了出来,他说我这个人的形象还不错,介绍我去一家酒店当服务员,说收入很高。”
“我去了之后才知道,就是舔富婆。”
“我这个人脾气倔,受不了那些老女人的污辱,不想像狗一样活着。于是我摔盘子不干,回宿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结果被酒店的人拦住,拖到厕所里打了一顿。他们一共四个人,手里拿着这么粗的螺纹钢,把我往死里打。”
“当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就想活命。我摸出弹簧刀,真的就像疯子一样,一阵乱捅。”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捅死人。”
“我只知道有个人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然后其他人也都吓住了。当时我撒腿就跑,怕他们来追我,我一口气跑了十几条街。”
“那时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沿着铁路进了火车站,上了火车。列车员查票的时候,我躲在厕所里没敢出来。”
说到这里,雷刚停下来吸了一口烟,依旧吸得很用力。
陈长安也依旧凝望着雷刚:“后来呢?”
“回到长南市,游手好闲地混了几年,也认识了几个不靠谱的朋友,在街边卖了几年盗版光碟。”雷刚转头把烟灰往窗外弹。
又继续说道:
“最初那几年,盗版光碟很好卖。长南市那些录相厅的老板都找我要货。因为我门路广,能帮他们找到别人找不到的稀有光碟。”
“但是好景不长,尽管我跑得很快,最终还被抓了。”
“那些年卖光碟攒下的那点钱,不仅被罚了个精光,还被拘留了半个月。两手空空地回到家里,我爸骂我是个废物,说我尽干丢人现眼的事。”
“我他大吵了一架,偷了他卖牛的八千块钱,跟人去缅甸挖玉。”
“缅甸那地方比樟木头还黑。”
“下车后,我那个朋友让我把身份证给他,说是帮我办工作证。”
“后来我被带到一个屋子里,里面蜷缩着一群像难民一样的可怜人。一个个鼻青脸肿。门一开,他们就像战战兢兢的老鼠一样往角落里缩。”
“当时我便意识到我被骗了,得跑。”
“我想拿我的身份证,然后就被他们狠狠地收拾了一顿。不仅身份证没有拿回来,兜里那点钱也被搜刮的一干二净。”
“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我就是矿区的牛马,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吃着连猪狗都不吃的食物,身上还要挨鞭子。”
“后来终于让我逮住一个机会,我用皮带勒死了骗我去缅甸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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