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葬礼上的那些事我也不是很懂,这事要拜托你和三叔多费心。至于钱的事情,我会全部承担,你不用担心。”
陈长安转身从车上拿了十万现金交给三婶。
三婶看到这么多钱,吓了一跳,连忙说:“花不了这么多钱,可能一半都有多,这些你拿回去。”
三婶硬要退一半给陈长安。
陈长安又推了回去:“都拿着吧,爷爷临终前都是你们在照顾,现在葬礼也是你们在张罗,我出点钱也是应该的。”
葬礼上那些纷杂的事务,陈长安看着有点熟悉,但真要插上一手的话,他还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弄。
在这一系列的庄严而肃穆的仪式中,陈长安更像个被动的参与者。
晚上三叔说要有人守灵。
这事没那么复杂,陈长安便穿上了孝服,搬张竹椅坐在灵堂前,再点上一根烟,望着漆黑的夜空发呆。
韩思瑶拿着一张竹椅在陈长安旁边坐了下来。
也没阻止陈长安抽烟。
她疑惑地望着陈长安的侧脸:“你这人是不是冷血动物?你爷爷去世,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伤心?”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陈长安淡然回道。
韩思瑶凝蹙着两弯柳眉:“那可是你的亲人,说得真轻松!”
“庄子的老婆死了,他不仅不伤心,还敲盆打鼓唱劲歌。当时,惠子也觉得庄子那人没心没肺,简直猪狗不如。”淡笑间,陈长安又吸了口烟:“你一个中文系毕业的人,不懂庄子为什么鼓盆而歌?”
“……!!!”韩思瑶哑然无语。
陈长安又颇有感触地说:
“就算我们不谈庄子那种大道自然的生死观,谈平凡的现实。”
“死亡,这是不可逆改的客观事件。你悲与不悲,逝者都不会再活过来。我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接受现实。”
“就说我爷爷。”
“他已经是99岁高龄,形如枯槁。”
“而且他那人比较要强,一生都不喜欢依赖任何人。当他无法生活自理的时候,安然死去,这就是他理想中的追求。”
“现在他实现了自己人生中的最后一个理想,我得恭喜他。”
如果陈长安的那几个亲姑姑,还有堂亲一脉的三叔三婶听到这些话,指定会用愤怒的语言教教陈长安怎么当一个懂事的孙子。
所以韩思瑶紧张地瞧了瞧四周,还好周围没人。
也正因为四周漆黑无人。
韩思瑶又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尤其是回头看到厅中那副漆黑的材棺时,总感觉周围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和陈长安。
韩思瑶下意识地把椅子往陈长安身边靠。
紧紧地挨着陈长安,并抓住了陈长安的胳膊,弱弱地问陈长安:“你能不能多叫几个人过来?”
“你要是怕的话,我送你回屋睡觉。”陈长安道。
韩思瑶郁蹙眉头:“我不睡……”一想到自己要一个人,睡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她脸上的恐惧之色又浓烈了几分。
陈长安回头见灵堂前的香快要烧完,起身去重新点了三炷香。
随后,陈长安又用镊子夹住桌上那盏长明灯的灯芯往上提了提,焰苗顿时变大了许多,也没那么容易被风吹灭。
韩思瑶看到这一幕,心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现在看出来了,陈长安这家伙是真的什么也不怕,死亡,在他眼里好像就是很平常的一件事,跟秋叶凋零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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