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洛狄手里的水果刀回归了真正用途——给客人削苹果。
陈一暄是带着礼物来的,她家里不富裕,就带来妈妈做的点心,还有一幅她画的画。画里的女孩仍留着短头发,笑起来两颗兔子牙非常可爱。
洛狄眼见黄谣帖子尚不流一滴眼泪,看到这一幕鼻子发酸。
于是她真的哭了,越哭越大声,陈一暄只能笨拙地搂着她,哄小孩一样拍她的背。
等到她哭够了,陈一暄说明了来意。她说今天是洛狄的阳历生日,她看到了帖子,看到了无孔不入的“去死”,她太明白被人逼入绝境是什么样的感觉,在网上发帖没有用,所以决定去现实帮她。
洛狄问,“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又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
陈一暄磕磕绊绊地回答,她虽然听力不行但记性很好,一次去班主任办公室帮忙,无意间瞟到了办公桌上的班级花名册,上面登记着所有人的出生年月、地址和电话。所以她记得班所有人的信息。
有这样惊人的记忆力和毅力,怪不得身患残障还能从普班考到重点班。
洛狄笑着感谢,说她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即便要过也是过阴历,但还是很高兴陈一暄能来看她。
接着她问了一个困扰已久的问题。
“张瑞瑞生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听他们说你是哭着回去的。”
如果换别人这么问陈一暄,她大概回拒绝回答,但如今洛狄已在崩溃边缘,她们之间已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张瑞瑞住在西村,其实那个村离我家很近,走两里路就能走到。而且整个班,只有他一个人住那。如果我去那里,路上不会有同学看见。”
西村?不是那天她看到的村庄吗,当时有个穿校服的人影在附近徘徊…她打断陈一暄的话,问道,“西村是不是位于镇子的西南,必经之路上有个村镇派出所?”
陈一暄不假思索,“对,西村很偏,也很荒凉,全班就张瑞瑞一个人在那住。”
洛狄心情复杂,问她后来发生了什么。
“那天张瑞瑞过生日,我抱着试试的想法去了他家,想要给他送生日礼物。去了之后发现他家是那种很小的茅屋,比我家环境还差。我敲了门,但开门的不是他,是他爸,手里还拿着皮带。然后我才看到他。”
陈一暄停顿了一下,抿了口水接着说。
“他上半身光着被绑在板凳上,身上能看到的地方全是伤。我快吓哭了,赶紧道歉说我先回去,改天再来。然后他爸抢了我手里的蛋糕,砸到他脸上,还狠狠挂上了门。”
“…我没有立刻离开,能隐约听见他爸在管他要钱,他说没有。后来他爸说什么花钱买来的,挣了钱就应该交出来,他就再不说话了…”
这信息量多且复杂,如果张瑞瑞是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确实很难做个见义勇为的人。而且男生这种狼狈的画面被暗恋他的女孩子看见,换谁心里都别扭。
洛狄接着问她,“是不是后来你再去找他,他不领情了。”
陈一暄重重点头,“是的,那天之后他说我们应该保持距离,还把我送他的香包退给我了,说不会再要我的任何东西。”
“香包?”洛狄歪头。
“对,你看,就是这个香包,我奶奶年轻时绣的,传到现在还有香味,据说能带来好运。我那时真心希望他好,所以才送给他。”
她将一个古色古香的小东西递给洛狄,洛狄放在鼻端一嗅,确实沁人心脾,有股子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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