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路道:“沙仁善于曲迎,比你却会讨人欢喜。这小子,武宗皇帝都薨了,听闻现今皇上是好佛的,已经废了毁佛令,国清寺重建是早晚的事,这小子急急出师,一定是不想回寺了。”
莫古点头道:“沙参师弟却似乎要回寺,听闻他近日已开始诵经。沙仁师弟的性情确也不是沙门中人,不过他年岁尚十七岁,不急于成家,想来是怕召回寺去,才与那女子相近。”
李路道:“既然心怀酸意,何不回首示好?”
莫谷笑道:“总之你狗嘴吐不出象牙,有闲暇多为二花堂着想。”
李路点头道:“欲要重整旗鼓,也须有事件发生。我须紧看德福堂,一旦被我抓得把柄,嘿嘿。”
莫谷摇头道:“以次充好,虽道等级不同,终归是正品。至于分量稍缺、碎末充药、陈货抵新,此皆不过小把柄。更有同一方中,名贵者少半钱,便宜者多一钱,总量还要重些。再有地道不地道,价格便不同,以鲁地山药充怀山药,以外地菊花充杭白菊,百姓哪里晓得,行家也无可如何。至于丸散膏丹,则更加无以辨别了。那掌柜何等精明,你怎生抓他把柄?何况求人不如求己。”
李路道:“却也是。”
莫谷道:“提起刘三,我忽忆起当日左近有一山洞,似乎道士所居,我欲看时,为刘三拦住。”
李路腾身跳起:“这小子定有问题,快去一看。”
二人找到洞中,见满墙记满药方,不觉吃惊。李路边看边赞:“好方,好方,这使毒之术比我李路高明许多。这治狼疮方真乃奇方。这里尚有治麻疹、刀枪箭毒的方子,果然好方。”拍手道:“有这些个秘方,二花堂有救了。”
莫谷摇头道:“未必便是秘方吧。只怕是古书中或者他处也有,再道这墙上才是原本。”
李路举起药镰,笑道:“我只需刮去药方,便成秘方了。莫谷,你轻功比我好,那飞天蘑菇转刮药方却正好。”
莫谷阻止道:“你做甚么,药方你用便用,怎生动这般贪念,要独为己有。要留与后来有缘人,岂不更好。”李路闻言住手。
莫谷笑道:“亏你想得出,我这飞天蘑菇转是用来闯荡江湖的,哪个是为你做这等缺德事的。不过这道士的轻功更加厉害,这么高的地方居然写满药方,字迹却是乱了些,正是跃起跃下所书。”
洞尽头有一片刮痕,只看出“老、药”诸字,看那刮痕,不过一两年光景,与二三十年陈旧的题字迥然不同,李路道:“定是刘寄奴刮去了。”
一旁题诗却在:“赤城百草与孰栽,甘武花臧四蠢才。不老仙丹遂圣意,山人柳泌坐天台。”
题款:御封天台刺史百草门柳泌
李路莫谷面面相觑。
九、金丹
百草堂上,掌门人甘草看着柳泌的诗句摇头叹息。
武大戟火气冲天,臧红花却哭笑不得。
李路莫谷自然是询问此事,半晌甘草长叹一声:“这柳泌本是我百草门的弃徒,算起来还是我等的师兄。”
二十几年前,百草门由甘草之父甘棠做掌门,柳泌是其最年长的弟子。
某日诸人在山中采药。那柳泌除了采药,坐下时便是读书,诸师弟与他甚少言语,此刻更不知何在。
将近黄昏,花蕊石道:“那柳泌怎的半日不见他人影。”起身转过一个山坳,却见柳泌悬在半山崖间,仅靠手中攀着一根两指粗的树枝荡在空中,甚是危险,忙呼道:“甘师兄武师兄快来。”
甘草闻声飞奔而来,见柳泌身悬半空,呼道:“柳师兄,你怎生到了半空。”看柳泌离地约有三丈,下面是笔直悬崖,无立足之地,侧面却有许多杂木,应是攀缘过来。
武大戟呼道:“师兄,你快下来。”
柳泌道:“不行,我要将那株七叶一枝花采来。”手指处悬崖中果真长着一枝七叶一枝花,横距柳泌四尺远,无论他如何伸臂总是够不到。
甘草呼道:“柳师兄,你先下来,这株由我来采。”
那柳泌身在半空,向崖下的甘草瞪了一眼,心道:“我在这里悬了大半个时辰都摘不到,你轻功尚无我高,能有何本领?”依旧伸臂试探,不肯下来,眼看那树枝被悬得久了,吃力不住,忽然折断。
甘草急纵身而上,瞅准路线,绳钩在悬崖上稍有突起处搭住,身体荡将过去,左手一把将那株七叶一枝花拔起。
柳泌正在下坠,以他轻功两丈高低还不打紧,如今三丈有余,下面又是硬石,掉下去只怕要断腿。
便在此时,甘草用脚将他腰一勾一甩,柳泌身体受此横力,打个旋,下坠之力消减不少,武大戟大喝一声,伸臂硬生生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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