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奈特不明所以地回答,“我不太喜欢蟹肉。”
“欸?为什么?螃蟹很好吃啊。”山吹律理不解地说,“蟹肉饭真的非常、非常好吃,不会有人不喜欢蟹肉饭的。”
奈特握住酒杯的手莫名抖了一下,他难以置信:“意思是……您尝过了吗?”
怎么可能,他想,从她15岁被Mimic捡到开始,整整三年时间她不碰除去葡萄糖和酒水外的任何食物,安德烈劝过她,他也试探性提过无数次她都没有改变的意思……她和太宰治才认识多久?
有一个月吗?
认识不到一个月的、敌对组织的干部……凭什么?
她就那么钟意那家伙?
“太宰的眼睛非常漂亮。”山吹律理赞叹着说,“比我曾经拥有的所有宝石都更美丽。奈特,我们会在横滨留很长时间的吧?”
奈特恨不得她下一秒就走,但他只能柔和平静地说:“是的,我们会一直留到您想走的那天。”
温和如水的守护之情,在那一天脱离了轨道。
山吹律理来酒吧的次数越来越少。
她对Mimic一如既往地关心,会定期听安德烈的汇报,关心他们在横滨的生活,偶尔来酒吧喝酒也如往常放松,只是“太宰治”这个名字在她口中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安德烈私下和奈特通话,宛如女儿被渣男拐走的老父亲忧心忡忡:“太宰治一看就是个身经百战的情场渣男,律理感情史白得像纸,她真的没有被男人蒙骗吗?”
虽然以她的实力还轮不到他们担心。安德烈的忧虑是山吹律理能不能掌控太宰治而不是反而被他掌控,实际上对这门亲事没有太反对。
奈特却走到了另一个极端。
“他们怎么可能合适?”他低声自语,“敌对组织的干部,一心只想利用她力量的可耻之辈!我不允许,绝不允许……”
去年和前年的六月三十日山吹律理都是和他们一起度过的,奈特环视清晨空荡荡的酒吧,心知她今天其实不会来。
他检查好酒杯摆放的位置,锁紧酒吧大门。
奈特抬头看了一眼酒吧招牌,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横滨人来人往的街头。
……
“过了今天山吹花就要谢了吗?”太宰治双手插兜,看着满公园绽放的嫩黄花朵。
“或许。”山吹律理小心地抚摸花瓣,“书上说花期是四月到六月,不知道横滨的气候能不能让它们开得更久。”
公园里人烟稀少,远处的草坪上有几家带小孩野餐的家庭,天蓝色的餐布铺在绿草地上,掀开的餐篮里摆着芝士火腿三明治和新鲜的果汁。
“我们去公园约会吧。”太宰治午饭后突然对山吹律理说。
生日对山吹律理来说不是个多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她真正的出生年月无人知晓,六月三十日是她自己给自己挑的日子。
“人类喜欢为某个日期赋予意义。”山吹律理对太宰治说,“我在办理一些证件的时候被嘱咐要给自己写一个生日,所以就选了这天。”
起因乏尘无味,自然也不明白“生日”对人真正的含义。安德烈热衷于为山吹律理庆生,她喜欢抱着酒瓶坐在篝火边看他们胡闹的感觉,渐渐地也有点期待生日的到来。
“寻个由头让大家开心的日子”,她这样定义自己的生日。
太宰治说想给她庆生,只有他们两个人。
两个人的生日会有什么意义吗?和普通的约会又有什么区别呢?山吹律理不明白。
她顶着蛋糕店赠送的纸折生日帽坐在餐桌边,在六月二十九日晚上看太宰治关掉公寓内所有的灯,点燃蛋糕上的蜡烛。
浮动的灯火莹莹照亮黑暗,光芒只笼罩了少少的一处,太宰治撑着头坐在蛋糕的另一边,安静温柔地看着她。
山吹律理被跳动的烛心晃了眼,视线只盯着蛋糕上的甜樱桃看。
仿佛胸腔有一只正在充气的气球一样,她悄悄按了按心口,觉得身体轻飘飘的。
以往不是这样的,山吹律理想。她和奈特拼酒,看安德烈大笑着在篝火边跳舞,看他们吃烤肉吃得嘴巴油油,心里感到热闹,有些开心,也会放下酒杯随便拉个人下场跳舞,任自己走在醉醺醺的云端。
那时“生日”是一群人的节日,除她以外的人才是节日的重要参与者。
她从未像此时一样清晰地意识到,今天是【她】的生日。
没有她就不行,一切的准备都是为了讨她的欢心。她不能只抱着酒杯坐在旁边看戏,要和太宰治一起在心里默数转钟的倒计时,鼓着腮帮一口气吹灭蜡烛,同时还要认真向蛋糕之神许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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