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天的功夫,文及甫就从小鲜肉变得几乎枯萎,连抬头纹都有了,简直没了孩子模样。见到他,富弼懒得打,也懒得骂,反正有无数人想要掐死他。
“说吧,情况有多糟糕?”
文及甫很清楚他捅破天了,这时候再耍滑头儿,没有任何意义,要是连富弼都不保护他,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回禀叔父大人,我们前期投入了1000万贯,后来陆续变现,还从一赐乐业人手里借了600万贯,一共差不多1800万贯!”
听完了这个数字,富弼只觉得脑袋一瞬间大了三圈,一口血到了嗓子,几乎喷出来!
快2000万了!
大宋一年的岁入,扣除实物部分,能动的资金也就这些,你们几个月的功夫,就拿出了这么多钱!
也就是赵祯脾气好啊,换一个天子,直接把你们家都给抄了!
作死也不是这个作法!
文及甫也是满肚子委屈,他们也不想,可问题是王宁安太狡猾了,现在回头想想,王宁安布下的一个大赌局。
他们就像是上了牌桌的赌徒,最初还念叨着小赌怡情,可是本钱越下越多,脑袋越来越热,到了最后,整个人都疯癫了,不正常啊,鬼迷心窍了……
现在想想,文及甫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呃不,是二百个!
真是太糊涂了。
富弼沉默了好半天,这才说道:“你们自己的钱不要算了,那600贯借款,能换上吗?你们手里还有多少钱?”
文及甫一咧嘴,露出个吃了苦瓜的笑容,他们手上一个子不剩,只有一千多万贯的票据,另外还有一些铜器铜料。
富弼的愤怒就不用说了,哪有你们这样的,一点后手不留。老夫在官场上,逢人最多说三分话,干什么事情也都用三分的力气,要学会明哲保身啊!
其实富弼这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商场和官场能一样吗,再说全力以赴还被王宁安杀得灰头土脸,连棺材板都折进去了,留下七分力气,还不被人家秒杀了!
总而言之,还是算算怎么应付缺口吧!
眼下铜价崩跌了七成,如果把票据变现,大约只剩下四百万贯不到,连本金都不够还的,更遑论利息。
“叔父大人,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继续坚持兑换铜器。”
“继续?”富弼怒道:“你傻了,铜器那么便宜,你赔钱没够是吗?”
“不不不。”文及甫连忙解释道:“王宁安仅仅是拿出了琉璃镜,把铜镜给废了。但是铜毕竟是造钱的原料,我大宋钱荒一日不解,铜价还会回去的。”
文及甫的思路很简单,就是继续逼着王宁安兑换铜器给他们,王宁安的皇家银行,成立第一年,就要给朝廷缴纳260万贯铜钱,眼下王宁安的所有力量都放在铜器上面,无暇铸钱。
只要继续逼迫他们交割铜器,到了年底儿,王宁安承受不住,铜价哪怕能回到三四贯一斤,他们手上的铜就能卖上千万贯。
虽然没法回本,但是弥补一赐乐业人的借款,还是可以的。而且只要铜价回升有望,一赐乐业人也是可以接受票据抵债的。
汝南郡王府,还有大相国寺,都家底儿丰厚,眼下只是现金流枯竭,他们还有盟友,还有那么多产业,只要有回旋的余地,就能把亏空补上。
王宁安是咬下来一块肥肉不假,可是距离彻底击败他们,还差着很远呢!
短短的功夫,能拿出一套应变方案,文及甫这小子的才华真不是吹的,要不是王宁安有底牌,还真不一定斗得过他们!
……
“现在大鱼已经落网了,我们需要的是把鱼给拖上岸,绝对不能让他们跑了!”
王宁安召集几个心腹,还有赵宗景和曹佾凑到了一起,另外白氏带着苏八娘也出现了。赵宗景一点架子没有,还有个自来熟的劲儿,没几句话,就把白氏哄高兴了,愣是请白氏给他的儿子当干奶奶。
曹佾去沧州的次数很多,倒是不会把白氏当成普通妇人,他陪笑道:“难怪二郎有如神助,原来是婶娘给他撑腰啊!”
白氏笑道:“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本事。”
客气了两句,白氏就严肃起来,“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继续压制铜价,而且要掌握铜料,越多越好,不给对方翻盘的机会!”
白氏又道:“你们要安排人手,回收票据。”
曹佾不解道:“此刻回收票据,岂不是把价钱给拉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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