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们走了,负责防卫各个城池和堡垒的禁军厢军也走了,还留下的人不多,却都是最精锐的力量。
折家军、种家军、狄青、杨怀玉、王良璟,哪怕是最弱的王家军,也在辽国来回冲杀了十天,砍了两万个脑袋。是和辽兵作战经验最丰富的一支人马。
军中最崇拜的就是强者,凭着实打实的战绩,哪怕王良璟的地位最低,也能跻身其中,丝毫不用自卑。
相反王良璟还十分自豪,因为真正统御这五方的,正是他的宝贝儿子王宁安。
狄青一直都处在兴奋之中,他始终不敢相信,相公们能真正放权,让武将自己做决策。没准是虚晃一枪,等到拟定出来,又被推翻了。
“狄老哥不用担心。”王宁安大喇喇说道:“贾昌朝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以文学起家,硬是领兵打仗,非头破血流不可,连王则他都应付不了,更遑论辽寇,主动退居二线,只要我们打赢了,他的功劳也跑不了。而且,贾相公是个很坚韧的人,他一直积攒本钱,想要重新杀回京城,抢夺那几把椅子,因此只要我们的方略对头儿,贾相公是不会添乱的,相反他还要鼎力相助。”
说完了贾昌朝,王宁安又道:“范相公是难得知兵的敦厚君子,其实他放权有限,毕竟河北禁军的主力还都用来防守,抵挡辽寇的攻势。我说句不客气的话,咱们几千人加起来,哪怕都死光了,河北的大局也不至于不可收拾。”
简单的几句话,就把两位相公的心态剖析清清楚楚,这几位都长长出口气,说出来惭愧,大宋的武人早就被驯服得和绵羊一样,第一次当家做主,哪怕面对强敌,他们也是甘之如饴,种诂、折继闵、甚至杨怀玉,都跟着七嘴八舌头,讨论着如何让几千人挥最大作用。
王宁安没急着言,而是抱着肩膀,仔细听着。
过了一阵子,他忍不住摇头了,毕竟第一次做主人,他们的方略都很跳脱,比如杨怀玉就主张和辽兵决战,正面击溃辽兵,王宁安直接摇头了,开什么玩笑,还不如找死来得痛快点。
折继闵和种诂更倾向于依靠坚城,和辽兵对拼消耗,这也是他们在西北作战时积累的经验,只是原封不动,挪到对付辽国,就未必合适了。
大家说的口干舌燥,最后把目光还是落到了王宁安身上。
“二郎,我们都是凑热闹,还是你拿主意吧!”
狄青也笑道:“王先生,你智计无双,就给大家伙叫个底儿吧!”连王良璟都微笑鼓励,王宁安抖擞精神,开始了全面讲解……
根据收集到的情报,由于大宋严词拒绝了辽国的无力要求,辽国上下愤怒无比,辽主下令皇太子率领三万皮室军南下,南京留守耶律重元也调集了五万人马,另外还有数万民夫,号称二十万大军,向宋辽边境压来。
虽然明知辽国虚张声势,可是真正辽兵南下,还是吓破了不少人的苦胆。也幸好有范仲淹坐镇,才不至于出什么乱子。
“从辽兵的构成来看,皇太子一方,手握尚方宝剑,代表辽主,人马精良,而耶律重元一方,身为地头蛇,人数众多,爪牙丰厚,双方势均力敌。如果我没有判断错,他们向大宋施压是假,真正的目的是找机会消灭对方!”
狄青一下子抓住了重点,忙问道:“王先生,你确定辽国内斗到了如此程度?”
王宁安笃定道:“没错,历来蛮夷的夺嫡之争都是血腥残暴,别说是兄弟叔侄,哪怕是父子,动起刀子也不会客气,这一点,你们该有深刻体会啊!”
“不错,西夏不就是这样吗!”种诂一拍大腿,“都怪那帮大头巾,千载难逢的良机,他们竟然不让陛下动兵,真是贻害无穷!”
折继闵道:“二郎,莫非说辽国的夺嫡之争,也会像西夏一样?那岂不是有机会灭了辽国?”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可真敢说啊,那可是庞大无比的辽国,谁有本事灭了!大宋最强大的时候,口号也不过是光复燕云而已,折继闵立刻遭到了吐槽,他干笑了两声,“算我没说。”
王宁安倒是不觉得灭辽国有什么不敢想的,看起来这帮人的志向还是太低了,有梦的人才最美!
当然此刻不是谈理想的时候,王宁安道:“辽国和西夏不同,耶律重元实力雄厚,辽主和皇太子不敢轻举妄动,以我的判断,他们之间或许会斗十年八年,如果能利用好,未尝不能趁机灭了辽国,只是眼下,不要想那么多了。”
“为什么?”好奇宝宝杨怀玉不解道。
“很简单,因为我们也没有实力打!即便辽兵把燕云十六州给我们,也顾不过来。”王宁安无奈道。
经过了连续的水灾,河北早就山穷水尽,范镇又破坏了走私,使得整个腊月,河北哀鸿遍野。
哪怕有范仲淹,欧阳修,贾昌朝等人全力维持,赵祯又拿出2o万贯救济灾民,河北还是付出了三万人的代价,有人冻死,有人饿死。没有生民变,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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