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雷山迎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她的师父,这是白锦拜师以来,第一次看清白衣人的面容——仿佛混沌开辟初始,万物繁茂生长,至清至美,至神至性,至威至严,仅仅只是一眼,便牢牢地印入了灵魂深处,浩瀚深邃。
但再让白锦回想细节,却一个字都形容不出,仿佛是下了一层禁制!
白锦握紧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
“阿锦,待悟空西行归来,你便离去吧。”
白衣人淡淡然然地对白锦开口,任谁也看不出他这第一句话,竟是断然的驱逐。
言出,法随。
——话音未落,白锦敏锐地感觉到,周身一紧,天地之间,有什么凝滞了一瞬,紧接着,她便感到了些许不适,举手投足间,不再流畅自如,而是如同被牵绊了,微妙地升起了一种涩滞感。
像什么呢?像是落入了无形的蛛网中,被无声无息地粘了上来,粘稠的,脆弱的,丝丝缕缕,却又无法悍然扯断,只能被不断蚕食,虽然无法立刻造成生命威胁,但危险性却不容忽视!
她,被这个世界排斥了。
她的师父,驱逐了她。
白衣人从来不是独断专行的性格,他甚至耐心为白锦解释——
“阿锦,你曾游历诸界,当知天有三十三重,天外更有天,诸天万界,各界自有意志,意志诞生天规律条,是为其界众生之溯,万法之源,不可轻易破坏。
那些世界,有微淼若尘埃,亦有强横至尊境,此界不过是不上不下,正艰难进化,容不得一丝轻忽,你,是这个世界的意外,偏又不肯顺应天时命理。你可知,你的一点点改变,引发了新的因果线,太繁多太庞大,世界意志甚至都无法推演出最优结果——对世界而言,你太危险了!!”
白锦默然不语,她有打破既定轨迹的决心,然而世界亦有它万万年发展的方向,归根结底,还是立场不同,其实无关对错。
“既然我就像是这个世界的不可控病毒,你为何不在见到我的第一面便杀了我,反而容忍我成长至今?”
白衣人温和地看着她,甚至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阿锦,你有一位好父亲,很是无赖,明知你不适合待在此界,只为了多看你几眼,用了我昔日欠他的人情。”
——那是我合道之前,遗留下的极少数人情,足以助圣人渡命劫,何其珍贵!
最后,却只被用于一个父亲贪婪的想看女儿的几面中。
白锦心跳停了一拍,不知是什么滋味涌上心头,她心念急转,唯一能想到的,能在这样的世界默默助她的,只有——“姜?”
“姜只是他的一缕神念,但你却的的确确是他的亲女,待有一日,你总会记起一切,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什么时候离开?我能见他吗?”
“不能,阿锦,现在还不是时候。待玄奘归位,三道气运均衡后,世界会告诉你,你什么时候该离开。”
“那么在那之前,我也会继续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白锦直视着白衣人,毫不妥协地道。
白锦从不曾忘记,她最初走上修行之路,便是为了永不失去真我的自由,小师弟的不甘心,她最能理解。
她尽力地帮助小师弟摆脱既定的命运,又何尝不是在帮助曾经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殊不知她以为已经获得了相对的自由,其实并没有,她的命运依然早早就被人编织清楚,容不得她有一丝一毫偏移。
她无法认同白衣人的话,也绝想不做棋盘上的傀儡,被排斥又怎么样呢?只要不是一下子令她化为飞灰,她是不会停止的。
九天上,男人捕捉到了她毫不妥协的意念,叹了口气,正是因为如此,他从不奢望现在就和女儿团聚,藏头露尾虽不磊落,总好过被女儿排斥,再也不想见他吧?
与此同时,西行路上的小队伍正在急速扩大,悟空俊美飞扬,身上看不到丁点原型的特征,而玄奘的二弟子八戒却是完完全全以原型呈现,肥头大耳,一脸猪相。
后来玄奘才知道,当年的天蓬元帅英武俊朗,亦是天庭榜上有名的美男子,不少女仙的梦中情郎,而他被贬入凡间,顶着这幅尊容招摇过市,其实也是惩罚的一部分。
虽说出家人不以貌取人,但,玄奘还是由衷地同情这位二弟子。
倒是二弟子自己不大在乎,原先只是好吃贪色,自从做了玄奘二弟子,又多了一项显著特性——避大师兄如蛇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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