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那种情绪,我该比谁都清楚。
他不需要我。
我又想到刚刚的硬币。
大宝二宝能在被特殊标记的饺子里找到这样的硬币,年年如此,被我妈安排好的,算是一年的好彩头。
但我没告诉过任何人。七岁那年,一口咬中那三枚硬币后,趁我妈哭着收拾行李,我心怀侥幸,挨个把其他十四个饺子开膛破肚。
露出的只有满腹肉馅油花。
苍天少有眷顾赐我一次险胜。
一锅形容相似的白胖饺子,十五选一的概率。我走向新生。
漫长又转瞬,存折终于递到我妈手上。
“这里面是二十万的定期,和两笔六千六百六十六的活期。后面的是给两个孩子的见面礼,前面的……”
我看着她的眼睛,说:“算我还您的。”
这就是我今年必须回陵城的原因。
省吃俭用八年。从七岁我跟她走算起,到十九岁上大学经济独立结束,一共十二年。所有花销,加上高凯帮我找工作的人情费,都在这张纸上了。
沉默有些难捱。
“你……”她终于开口时手在发抖:“你什么意思?”
我猜到她误会了,于是解释,但一如既往的不善言辞:“您别多想,我只是想把能还的都还了。”
我说,“您永远都是我妈。”
倒计时结束。
屏幕内、屏幕外,举国欢庆新年。
合上这扇大门前,我透过暖黄的罅隙,同格格不入世界的告别。
“新年快乐。”
恭喜你,终于学会做母亲。
行李箱的轱辘转着,空旷的道路上只有我一个人。
路灯灭了。
我一路听着刺耳的磨地响,一边想着,但我一直都是糟糕的儿子。
静谧的月光投在我身后,遥远的旧事纷沓而至。
我在冗长的记忆中扒拉出另外三枚硬币。
——那年春节交代在裴雁来手里,也不知道现在被他扔在哪儿了。
除夕街头,出租车很难打。
打了个喷嚏。
我蹲在马路牙子上,给裴雁来发送一条不会得到回应的新年快乐。
寒风吹脸,天不垂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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