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我没睡好。
隔壁程序员在卧室里招技,撞在墙上的动静很吵。我忍了几分钟,响声暂歇,但很快又渐起。
心烦意乱,我起床去敲隔壁的房门。
“瞟娼违法,要脸就别逼我报警。”
回应我的是一声玻璃制品摔碎的脆响,随后程序员破口大骂。
“裱子养的,你他妈有病是不是?”
一晚上被人骂两回,泥人也要有脾气。
“嘴巴给我放干净。”
我一脚踹上他的门,用了很大的力气,老旧的门板都吱呀吱呀掉下木屑。
里面顿时没声了。欺软怕硬,人的天性。
这种摩擦发生不是一次两次。隔壁情侣屋子还亮着灯,但他们只装做什么都听不到。
不关心里面人的反应,我回屋锁上门。倒在床上那一刻,想的却是裴雁来到底为什么这么反复。
这里面有古怪,但我想不明白。
老胡家里人的航班是早上九点五十分落地。
我八点整出现在了裴雁来小区门口。
估计明筑雅阁之所以能被他选中是因为噪声小。附近来往的车辆很少,是首都难得的清静地方。他十点多的飞机,从这里到机场,不堵车的情况下要开一小时。
我在门口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没蹲多久,果然看到从里面驶出熟悉的车牌。
是,我做了决定。
昨晚几乎一夜没睡,耿一直的车借来也没开。断掉所有后路,我今天必须要见见裴雁来。
大门的升降杆升起,去机场的话要出门右转。车在拐弯处会减速,我抓住这个机会,在裴雁来的车拐进快车道前,站到路中,转身对着驾驶位。
然后性能良好的雷克萨斯一个急刹,将将停在距离我不到十公分前。
裴雁来没想到会有人不要命地拦车吧?
防窥膜阻拦了窥探的视线,但我猜他脸色应该不好。这让我微妙地感到快乐。
车停下了,但车里人没有动静。
“裴律,行个方便。”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所以伸手敲敲他的车前窗。
裴雁来还是没反应。
说有把握是哄人的鬼话。裴雁来看着人模人样,但我比谁都清楚,他并不把大多教条当回事。真把他惹恼,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比如时至今日我仍不清楚,当年在酒吧里骚扰他的那个搔0酒保,后来到底人间蒸发去了哪里。
跟在裴雁来车屁股后开出来的是一辆迈凯伦GT。我和裴雁来正无声对峙,车主从车窗探出头,露出拽得二五八万的刮花寸头,额头上墨镜非常抢眼。
“前面那个干嘛呢?走不走啊?他妈的,喜欢拦路?”
我对他喊声“抱歉”,又敲两下裴雁来的前窗:“我真的有事。”
但我还没回过劲儿来,裴雁来就动了。
发动机嗡响,这疯子竟然直接踩了油门。
“我操。”
身体快于大脑,我向侧跨过一步。幸亏躲闪及时,不然我可能真要变成裴雁来的车下亡魂。
我踩上绿化带的路牙石,重心不稳,眼看要摔,于是眼疾手快地一把抓死了他副驾驶的车门把手。
裴雁来分明该看到我的,但他没有因为多了个一百二十多斤的人形挂件而停车。
雷克萨斯还在以六十码的速度启动。
怕被车轮搅进去,我的腿只能埋在秃矮的万年青从里穿行,鞋底被蹭上厚厚的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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