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意摇头叹息,扶着陆嘉尘的手,说道:“陆郎……或许我们一开始就做错了。”
“自怨自艾有什么用,”陆嘉尘说,“当务之急,先得让宴之回头。”
“宴之……”宋如意眼里泛起泪,抬头看向远方,喃喃说,“欠他的,实在太多了。”
天色渐渐暗了,月亮升起。
客人都散的差多了,阮轻拿着靳十四的照月剑,替他挂在腰间,又给他整了整衣襟。
“今天花掉了多少灵石?”靳十四扬眉看她,问道。
“一颗都没花,”阮轻拍拍他的衣襟,笑了下,“攒起来,回头给你买身漂亮衣服。”
“行,我先记着了,”靳十四低头小声地问,“要不要给陆宴之也买一身?”
“我为什么要给他买?”阮轻诧异地看他,“有那个闲钱,还不如买给路边的叫花子!”
靳十四赔笑,却不说话了。
阮轻拍了下十四的肩膀,说道:“我就是有些事情不明白,想问问他,或许他知道的比我多。”
靳十四点头,沉吟不语。
阮轻知道他在想什么,可她现在无法回应他。
再等一等,等姬夜他们顺利从北海回来。
等她,重新夺回自己的身份。
身后,陆宴之从大殿里走出来,孤身一人,披着月光,身影颀长,衣角被清风吹起,神情有些落寞。
阮轻正要上前,不远处一道纤细的黑影突然出现,拦在了陆宴之面前。
她停下脚步,站在一棵松树下,远远地看着他们。
女人自殿外石柱后现身,一手扶着他衣襟,一手去探他腰间,盈盈一笑,柔声说道:“小郎君,妾等你好久了呢。”
陆宴之停在原地,任她施为,片刻后说:“你没走?”
“不是你不让妾走的吗?”燃霄半抱着他,笑着说,“妾若走了,可不得劳你挂念了。”
百步之外,阮轻别过脸去,眸光晦暗,面色阴沉。
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看陆宴之和那女子的举止,两人似乎很亲近。
也许……陆宴之消失的这几个月,就是和这女子在一起?
陆宴之抬起左手攥着燃霄的手腕,语气冷冷,“你找死。”
“妾可不怕,”燃霄身子贴着他,笑说,“妾就喜欢你这样的。”
陆宴之用力推她,可燃霄却紧紧地抱着他,一只手抬起摸到了他眼睛上的黑布,柔柔地说:“小郎君,让妾看看你的眼睛好不好?”
陆宴之:“滚。”
“别这么凶嘛,”燃霄摸了下他的脸,笑说,“北海龙宫有一宝物,名唤浮生花,说不定能为你治好眼睛呢。”
闻言,陆宴之微怔,神情动容,问道:“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燃霄说,“乖了,让妾看看你的眼睛。”
陆宴之缓缓松开了她的手,没有任何反抗,任由这龙族女子捧着他的脸,伸手摸他。
她动作轻柔和缓慢,双臂绕到他脑后,捋了下他散开的长发,拾起黑布两端,缓缓解开,再绕到前面,展开那双久不见明光的眼。
陆宴之睁着眼,许久也不眨一下,一双清亮的凤眸就这样给人看着。
上面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都消失了,可瞎了的眼还是瞎了。
可能一辈子都恢复不了,他也只是想,亲眼看一次轻儿回来后的样子而已。
他眼尾微微上扬,上眼睑弧线柔和,下眼睑弧线凌厉,恰到好处的长度,睫毛长长的,如鸦羽般覆着,那一池秋水,宛如北海之北落下的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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