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楚珩刚出长极殿门,就听到一声懒懒的招呼,叶书离举扇子遮着太阳,正站在树荫下等他。
楚珩弯眼笑起来,语气悠悠:“还知道主动来见我,行,死罪可免。”
一听就知道说的是话本那事,叶书离犹不悔改地问:“我觉得这主意挺好的啊,你和东君都有一腿了,谁还能怀疑你俩是同一个人,难道这都没瞒过陛下?不可能啊……哎!”
楚珩夺过叶书离的扇子,抬手就要给他一记,叶书离往后蹦了一步,连忙避开,嘴上嚷嚷着:“哎哎哎,怎么突然翻脸了呢?行吧行吧打不过你,不说了……哎等等!”
叶书离灵光一闪,突然捕捉到了什么,探寻地看向楚珩:“师兄,你不会是有什么喜欢的人了吧?然后你心上人看见了话本,醋意大发,跟你闹脾气了?”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叶书离——”楚珩尾音上扬。
“嗯?”
“我看你是真的皮痒!”
“!!”叶书离拔腿就跑,两个人一前一后,楚珩追了几丈远,叶书离停下脚步转过身,边笑边认输:“错了错了,这次真不说了,回头赔两坛酒给你,行了吧?走,先去见师叔他们。今儿城里开市,闲着也是闲着,等见完我们下山去挑几斤螃蟹,晚上下酒吃。”
秋风起,蟹脚肥。楚珩“勉为其难”地点头应了,将扇子扔回他怀里,说:“你请客。”
两个人往占星阁去。
路上说着话,叶书离忽然想起来件事,“师兄,你前段时间传信和我说,小星珲在武英殿里天天夜不归宿,真的假的?”
这事其实说来话长,大致起因就是少主狠狠地得罪了大师兄,被怒火中烧的东君吓得不敢一个人在屋里睡觉,最后“逃难”躲去了苏朗房间里,同床共枕一个多月……枕着枕着就成习惯了。
楚珩说:“保真。”
叶书离敲了敲扇子,从中看到了挣大钱的机会,漓山少主的话本子嘛,师兄弟姐妹们必定喜闻乐见。
两个人笑眯眯地对视一眼,楚珩道:“五五分账。”
“成交!”叶书离说,“他在帝都和颖国公家的老二还干什么好事了?”
楚珩挑几件讲了,又笑道:“认真算算,小星珲已经是人家的了。”
“什么意思?”
楚珩道:“在蔚山,星珲和永安侯世子萧高旻对上了,两个人打起来了,你师弟宰了世子爷一匹极品的照夜玉狮子,苏朗赔了世子三千金。”
听见“萧高旻”的名字,叶书离眸光微动,很快又恢复如常,“啧”了一声:“三千两?苏朗怪舍得的啊。”
“可不是?”楚珩边说边笑,揶揄道,“小星珲‘还不起’,就只好以身抵债,把自己赔给人家了。”
“可以啊!”叶书离拊掌赞叹,“这趟帝都没白去,把自己都安排出去了。”
“对了,师兄,”叶书离状似随口问道,“你是说,星珲一见萧高旻就跟他打起来了?”
楚珩点头,“宜崇萧氏能始终居于大胤第一世家的地位,不是没有原因的,代代掌舵的都是人精。”
“这事儿说破了,其实是萧高旻故意要跟星珲结个梁子,所以见面就点火,不然以他宜崇世子的家教,怎么会拿别人家里去世的长辈说笑?星珲果然叫他两句话给点炸了,直接拔了剑。论武道,他们俩平分秋色,不过萧高旻不是真的想打,当时还有一众世家子弟在,着急忙慌地把两人给拉开了。”①
“萧高旻是个硬茬,你师弟也不遑多让,十六世家的一众世子里,要说谁敢不给萧高旻面子,叶星珲是独一份的。你师弟一剑把人家的照夜玉狮子给劈了,溅得满身是血,扭头就走,从蔚山猎场出来的时候,把守门侍卫吓得差点晕过去,幸好苏朗追了上去,不然得闹得平京满城风雨。最后到了御前,星珲赔马钱,萧高旻低头道歉,面上算是了了。”
叶书离听完摸了摸下巴,评价道:“气场不和呀这是,两个能在帝都横着走的人物杠上了,倒是挺精彩。”
他顿了顿,语气似是不经意,“蔚山秋狝过后,萧高旻就回宜崇了吧?”
“难不成留在帝都和星珲天天杠?”楚珩笑道,“这一两年,别说他们家世子,哪怕是萧侯也不常留在帝都,就连蔚山秋狝他都没来。”
“是不想掺和吧。”叶书离说。
大胤立国有多久,宜崇萧氏就经了多少代帝王,越是最上位者的争夺,他们越不会插手,不选便不会错,无论帝位上坐的是谁,永安侯始终是永安侯。宜山书院不倒,宜崇萧氏不衰——这才是铁打的世家。
九州很难有著族可以复刻宜崇的传奇,因为爵位承袭是要降等的,十六世家开国有功,降到三等伯就不会再降,但到那时候,这个家族就真败落了。要想不衰,就得有权,权从功中来,而功莫大于从龙。
从去岁季夏,到今年杪秋,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九州出了不少看似微小,实则可能影响大局的事,暗潮涌动汇聚,各方势力下场站队,只怕不久就要翻起大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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