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没有。”秦烬神情漠然,语气充满着淡淡的危险,“否则你今天还能活着出现在我面前这么跟我说话?”
秦航川立时缩了缩脖子,一脸怂样。
我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秦烬拿刀片搁在秦航川威胁过他,但他每次做这个下意识的动作,都让我觉得他哥下一秒就会把他杀掉。
秦航川异常骄傲地道:“哥,你知道吗,这些年爸爸最喜欢夸我什么,‘听话’,可不是嘛。我在他病床前任劳任怨地照顾了这么多年了,所有小辈里他最信任的就是我,我自己每天只吃一个干面包的时候把兜里的三百块都花了用来给他买吊命的强效药,这叫什么,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都这样子了,他再不信任我,临死前把所有秘密都交代给我,他还能信任谁啊……”
“有一回我还听到咱三伯和姨说,说我长得这么花哨,果然一看就是好驾驭的草包……然后你知道爸爸回了句什么,我现在想了想都觉得好笑死了,他说,嗯,川川这孩子是笨了点,但心眼不坏,是特别孝顺。”
“他凭什么?凭什么觉得我会孝顺他?哈哈哈哈。”
“是真的自我意识过剩了吗?凭他把我妈像垃圾一样随手丢掉,不管我妈怎么跪在地上毫无尊严地求他给点营养费都无动于衷?就因为他觉得自己这段风流韵事玷污了他高贵的上层身份?既然知道恶心知道脏,那一开始为什么要搞呢?我妈自己送到他床上的是吗?好吧,反正他永远这么说,那又为什么要让我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呢?”
“一开始把我掐死啊,就没有后来那么多事了。”
秦航川一边捧腹大笑,笑到还抹起了眼泪,然而他那张妖孽充满迷惑性的脸上自此却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一种……诡异至极,阴气森森,如同恶鬼发出地狱般的狰狞表情。
他幽幽道:“那些蠢人,说别人好话都不知道隔墙有耳吗?我两年前就在他们所有人的家里一共装了七十七个微型窃听器,四十三个针孔摄像头,连我表弟三天不洗澡、我大伯偷藏三百五十五块私房钱在厕所的卷纸筒里、大姨背着大伯和隔壁菜花家的老沈偷人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实在忍不住插了个嘴:“你管‘长得花哨’,‘好驾驭的草包’,叫作好话?”
秦航川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他们夸我长得帅。”
秦烬淡然地补充道:“你就该直接控制跟踪他们所有的智能设备,直接截断篡改往来信件,三天时间就能让他们把该吐的全吐干净,装那么多窃听器和摄像头有什么用?费劲又费事。”
秦航川啪啪啪拍起了大腿,崇拜道:“……哥,行还是你行。”
我心道,秦航川这家伙明明连装窃听器和摄像头这种事都敢做,竟然对秦烬言听计从,一时我也是有点心情复杂。
整个谈话到后来越来越偏离方向,我完全就是听了整一个下午这俩位黑心兄弟怎么密谋布下天罗地网的全过程细节。
其手段之多,心思之庞大缜密,简直令我叹为观止。
秦氏那些老家伙,多吃了几十年的盐,事到临了竟然栽在这两个年轻的小辈身上,倒还真是一点不冤。
倒是秦航川,这家伙可真是颠覆了我对他过去一如既往始终如一的废物印象,我整个下午都还处于完全懵逼的状态,就感觉自己的一小片世界观破碎后正在等待施工队重建。
怪不得之前唐玉琪那小子特意打电话来警告我说,自己被卖了还帮着数钱,底裤都赔了进去。
的确,我心有戚戚然地想,就唐玉琪那点水平,怎么可能玩得过这心肝脾胃肾比煤炭还黑的秦航川。
聊到最后,秦烬看向我,征询我意见地道:“老婆,他之前跟我提出想问你在公司要个职位。”
秦航川非常流畅地接话:“否则我就要上街去喝西北风啦嫂子,行行好嘛,给孩子口饭吃吧。”
秦烬面无表情,一副甩手掌柜做到底的模样,他微耸了下肩,温和地对我说:“你决定,我都听你的。”
我立刻开始头疼:“……”
说实话我对秦航川的业务能力依然非常怀疑。
这小子从前扮傻蛋草包着实是扮得太成功了,以至于我对他的固有观念到现在都很难拗回来。
随后我莫名又想,秦烬之前在我面前装孙子博我同情诱我放下警惕的时候……倒也十分有模有样,我也还真的信了。
一时之间我都不知道是该怀疑自己脑子有问题,不该这么轻易相信他人,还是感叹一句,这两兄弟不愧是一个爹亲生的,干的事都一模一样。
秦航川走后,我又留了会儿。
秦烬不知道是玩我的手玩得上瘾了,抓着怎么也不肯放。
他抬起眼,低低地道:“害怕了吗?”
“秦航川是这样的人,我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我做过很多比他更狠的事,也考虑过无数次要怎么把我的血亲赶尽杀绝。”秦烬轻轻地说,“我这家里,就没有一个好人。我,我跟他们,大概也没有很大的区别。”
“只是很多时候……”他很轻很轻地说,“我也想在你面前,保持一点好的形象。”
我垂下眼,用我平生最温柔的目光无言地看了他良久。
然后我轻轻摸了摸他的脸,接着猛地,勾起手指弹了一下他的脑门。
秦烬“唔”了一声,捂着遭受重创的脑门,面带委屈地望着我。
“屁。”我冷笑着道,“你也就这点胆子了。”
嘴上说得好像很狠的样子,明明之前那个瞻前顾后,抱着蛋团成一团躲在洞穴里怎么也不肯出来的家伙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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