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年底杂七杂八事情总是很多,与之相对的,从元旦开始我能稍微休息一阵,好好放松几天。
跨年前夕我尚且在公司加班,基本上所有员工我都给他们提前放了假,周怡是第一个跟我报备的人,她说要陪老公跨年,问我能不能那天下午早点走。我突发奇想,问她,你和你老公,你们一般怎么庆祝这种节日?
“啊?”她愣了一下,表情惊奇,“陆总你居然会探听这种事吗……”
她小声地喃喃了一句,随后说:“我们呀,我们都老夫老妻咯,跨年那天大概就定个平时舍不得吃的餐厅来一顿烛光晚餐,互相准备个小礼物什么的,接着也许会去广场一起庆祝倒计时吧,不过最近天太冷了,早点回家躺被窝也不错呢。”
“这样。”我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中午的时候我端着咖啡杯出去晃了一圈,发现不少工位上还在午休时间的员工也在讨论如何庆祝跨年的事,我以前从来不关心这些,不知怎么今年却突然开始在意起来。
既然大家都无心工作,我干脆集体多放了他们小半天的假,顺便把年终奖也提前发了。
一宣布这个消息,周围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我甚至在他们兴奋的叫声中隐约听到一句:“陆总终于做个人了,陆总终于不是压榨劳动力的可怕资本家了,芜湖!”
……?
原来我以前不是个人吗?
我一瞬间对自己的自我认知出现了一些怀疑。
时间很快就到了年底最后一天。
虽然给员工们提前放了假,但要做的工作不会减少,准备年审、财务报表和分红发放、董事会报告……各种繁复冗杂的例行公事都要走一遍,我少不得要盯着一一把关。
毕竟公司这一年的利润表现和营收能力如何,也直接关系到我的饭碗。
哪怕明面上我是这个公司的管理者,但我的工作性质和秦烬曾经作为总裁和董事长接管自家的家族企业完全不一样。
我不持有股份,所以实际上我和其他人一样不过是个看起来高级一点的雇员罢了,只是其他员工的业绩由我来评判,而我的表现则由这张终末的成绩单来显现。
在受别人审视批判之前,我总是决定先批判一下自己。
这一年就要过去了,今年我干得……也还算行吧。
只是依然遗留着杠杆率过高的问题,公司的负债维持在一个相对危险的程度,尽管营业额稍有增长,但利率支出也很高,就像在悬崖上走钢丝,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可能跌的粉身碎骨。
否则前些时候,我也不会因为一笔合作方的赖账而那么着急忙慌。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当然很清楚。
因为前两年,我一意孤行非要在秦氏快破产的时候收购他们公司啊。
收购兼并会直接大幅增加杠杆率,所有秦氏欠下的债务都变成了我要还的一部分,直接增加了后续的经营风险。
虽然俗话说风险越大收益越大,我有信心,若是再给我两三年的时间我就能把一切化解,但公司那些大股东们可能并不这么想。
全年和前年,每年都能为这个事儿吵个不可开交,被喷唾沫指着鼻子质问,我怎么解释?嘴皮子都快说烂了。
想到这儿,我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靠在办公椅上叹了口气。
本来还打算尝试下庆祝跨年的……结果还是没戏了。
秦烬在家里吗?
我中午的时候跟他说过我可能会晚点回去,结果一忙就忘了时间,现在都深夜了。
我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滴了两滴眼药水权当作给疲劳的眼睛休息休息。
我一边转了转椅子,我办公室所处的楼层很高,又靠近市区,远远望去,模糊璀璨的光点从脚下蔓延向远方,我依稀能看见这座城市最标志性那栋大厦矗立在黑夜中,格外醒目,楼体以电子屏的形式显示着跨年的倒计时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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