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稷夜里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常用晚膳的时辰,以郑玉磬从前的脾气倒是不会等着他,只是她想起萧明稷在自己面前的性情,哄着元柏自己用过膳去睡了,她留下来等着。
上皇还没退位的时候,锦乐宫的膳食向来都是宫中难得的珍品,皇帝不用晚膳,宫中的人也便不能吃,但是这一条在锦乐宫向来是不成立的,上皇就算是有些时候回来得晚了,也不会说要郑玉磬和孩子等着自己一道,她喜欢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元柏固然能感受到这样的落差,知道皇兄御极以后好些事情都发生了转变,然而他看着母亲的小心翼翼,最终还是装作不知道,啃了几块肉脯和米糕,就自觉去洗漱睡下。
以至于萧明稷穿着那一身便服来时,清宁宫内冷冷清清,只有郑玉磬一个人候在殿内的膳桌旁边。
不同于皇宫夜间的灯火璀璨,清宁宫只在坐卧之处留了几盏琉璃宫灯,她穿着一身家常衣衫,以手支额倚坐在桌边,似乎有些快要睡着的意思。
虽然宫装艳丽华贵,但是她这样褪去了一身华彩,连首饰都只用木簪,将自己打扮得十分整洁,倒是很有几分深夜盼归的意味。
“怎么今日这样早就吩咐人熄灯了,朕来得太迟了么?”
萧明稷今日倒是没什么政务要忙,突厥可汗想要回自己的长子,可他其他的儿子未必如此作想,主动权在自己手里握着,他倒也不着急,只是叫突厥使团琢磨不透意思,擎等着他们自己窝里先来一番狗咬狗。
只是他从潜邸回到宫里也不过是稍微耽搁了一点时间,不过万福已经将自己今夜会到清宁宫的消息告诉了宁越,天子也不必有吃一趟闭门羹的担忧。
不过见到清宁宫如今的模样,倒叫人疑心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时辰。
“音音今日穿得倒是简洁,从前见你妆扮惯了,如今看着清水芙蓉反而有些不习惯。”
萧明稷将外面的厚重衣帽都递给了随在身后的万福,像是晚归的丈夫一般声音柔和,“自然你怎么穿都是好看的,只是我倒有些失算,在前面忙着政事,没料到你早早用了膳。”
堂堂天子,总不能觍着脸告诉自己的心上人说,他记得她每个月的日子,惦记着过几日便再也沾不得荤,所以知道她略好了些,就着紧处理政务,得了半日空闲,叫人用富贾的身份一掷千金,包了那位小倌出来,又学了些新东西想要与她一试。
不得不说,有些钱花出来确实是值当的,音音承过恩后瞧着便是被人滋润过,眼角漾着桃花般的媚意,并没有两人初试时的苍白痛楚,清平楼的价钱虽贵,可却不算是冤枉。
更何况秦楼楚馆一向是纳税的大头,就算是用之于民,这些钱早晚也是要从清平楼里取出来的。
郑玉磬瞧见他面含春风,眼底有淡淡疲倦的青色痕迹,心里微微有些厌恶,宁越已经告诉过她,皇帝这一日到底都在做些什么,他贪欢好色,与小倌关起门来一整日,没有用晚膳,如今却来她面前装作这般可怜,博取自己的一点同情。
实在是令人作呕。
不过萧明稷愿意装着,她便顺着茬往下接。
“圣人瞧着真是忙坏了,连眼下都青了些,”郑玉磬似乎是已经等得困到打瞌睡,声音微微喑哑,连眼神里都带了些朦胧:“不像是我这等深宫妇人,一日到头没有事情可做,便只能惦记着一日三餐,日落而息。”
“音音是觉得宫里枯燥,郎君不来陪你?”
萧明稷见她慵懒起身,上前为自己整理衣衫,多少有了几分受宠若惊的感觉,面上含笑,在她面颊侧轻啄,逐渐环紧了她的腰身:“正好音音也补了些眠,想来一会儿便不容易入睡,郎君服侍你几回,一会儿便睡得沉了。”
不同于桂花油的香味,郑玉磬的发间带了沐浴过后的清香,肌肤也更显水润,白里透红,显然是沐浴过,专门等着他的。
他如今欢喜,便是不用晚膳也没什么可计较的,然而还没等他将郑玉磬拦腰抱起,却被人挣脱了怀抱。
宁越替她濯足的时候说了那些话,叫郑玉磬恶心得不成,虽然吐不出来,但还是吩咐人送水沐浴,去一去晦气。
萧明稷怕她以为自己太心急,依旧忍耐解释道:“来时朕已经沐浴过了,郎君也已经将避子药服下,江院使说过了小半个时辰便可以的。”
然而郑玉磬却还是摇了摇头,萧明稷心底微微生出些不悦,目光在她含怯的面容上巡视几回,尽量平静道:“音音身上还没好全?”
就算是他在床帷之中与她并不契合,但是他也一向是有心补偿,伺候温柔,又让太医调制了上好的药膏,最能消肿止痛,令肌肤娇嫩如初,她本来又不是初次承欢,过了这许多时日,总该好全了。
若是还不好,就是她有意避宠,欺瞒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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