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让自己陷入了昏睡中,司承傲坐在榻边,看着她紧缩在床榻里头,蜷缩的姿势与方才一般无二。可是这回,她却是再不允许人碰她。
他想替她盖妥薄被,长指不小心触碰到她肩头,她悚然一惊,继而发出刺耳尖叫声。像是胆怯般将自己的身子更往里缩去!
司承傲的手指僵在半空中,定定望着缩成一团的她,眸中飞快闪过痛楚与不安:“含玉……”
他看着她背对着他的弓起的身子,忽然有些明白了——当她害怕的时候,她便会放纵自己沉睡过去,上次是,这次毋庸置疑的也是吧!
“即便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司承傲……但我,不会伤害你呀!”他轻轻说道,想要摸摸她的发,手指刚碰到,她又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声——
他黯然痛苦的双眸又暗了几分,长睫轻垂,掩了眼里的痛色,喉结却飞快的抖动着:“含玉……”
原以为她只会对他的碰触排斥,所以当司承傲唤来小宫婢喂她喝些水时,她尖叫并且剧烈挣扎好似对方是毒蛇猛兽的反应,让他僵在原地,手里的碗滑落在地,发出清脆响亮的声响……
他疾步上前,从惊惶不安的小宫婢手中接过她剧烈扭动的身躯,紧锁在自己怀里:“含玉,含玉你乖乖的……乖乖的听我说,没有人会伤害你,你听见吗?没人会伤害你……”
她在他怀里又踢又打,他不敢太用力抱她,怕她不小心伤害到她自己。她依然尖叫不休,像受到极度惊吓的敏感的负伤的小兽,喉间发出类似呜咽的声响,但更多的,仍是无意义的尖叫。
他放下她,她像是有意识般,飞快挪回原先的位置,恢复原先的姿势,也安静了下来,可是她在发抖,抖颤的整个身子几乎都要弹跳起来了般。
他僵硬在榻边,沉痛又不知所措的望着如此失常的她!这回,她预备要睡多久?这样不吃不喝的睡下去,她的身子捱得住么?
“你是不是,要准备恨我了?不管怎样……请你先醒过来吧!求你……”
两天过去了,沈含玉依然没有要清醒的痕迹。而两天,是司承傲等待的底线,他眼窝深陷,眸里布满血丝,石雕般一动不动的望着连姿势都没有变换过的沈含玉!
两天,她不吃不喝,他亦相同。不同的是,她一直沉睡,而他,一直盯着沉睡中的她。
她依然碰不得,可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长臂一声,连人带被将她捉到怀中,沙哑的嗓沉的好似重鼓:“拿水来——”
她尖叫,他横了心不理,她的手脚被困在被子里,却仍是极力挣扎扭动着,想要挣脱他的禁锢。小宫婢胆颤心惊的端了清水来,不敢退开,垂了首在旁侍候着。
司承傲将茶杯抵在她唇上:“含玉,你必须喝点水——”
她尖叫着,唇瓣大张,他趁机将水往她口里一点一点的灌去,但她依然尖叫着,口里有水,却并不吞咽,他一心要灌她喝些水,因此没有住手,而当她口里含了大半的水后,她的头猛地向下,口中的水尽数咳吐了出来,一并涌出来,鲜艳的红,一丝一点的,刺痛了他的眼睛,也……让他彻底崩溃!
“来人,宣……宣太医……”他大声吼叫,抖颤的嗓不难听出他的心慌和害怕:“含玉?含玉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快来人呀!”
沉哑的嗓比负伤的兽更凄厉,紧紧抱着嘶哑尖叫的沈含玉,他附唇在她耳边,一遍一遍低低的喊着她的名字,几近心碎的喊着她的名字。
她依然恍若未闻,仿佛自觉关闭了身体的所有感官,本能的尖叫。本能的挣扎!
“爷——”罗箫的身影急速奔了进来,沉肃的面上早不见了往日的嬉皮笑脸,担忧望着皆已失控的两人:“夫人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不会有事的……她不会有事的……”司承傲紧紧抱着她,一遍又一遍的呢喃低吟,不知是要说给罗箫听,抑或,只是说给他自己听……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三天过去了,仍是没有办法让沈含玉喝下哪怕一滴水!太医院里的太医几乎都要被司承傲杀绝了,却仍是无计可施——她醒不过来,她不让任何人碰,她喝不下一滴水……
司承傲彻底崩溃,对着瑟瑟发抖的太医拳打脚踢时,一把温润如玉的嗓凌空响起:“让我来试试吧!”
雪衫,银发,浅笑,不管哪种情况下,他的神情永远这么恬适淡静!
司承傲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也不追问明明被锁着的人为何有本事出现在这里,只紧紧拽了他的肩膀将他拖到软榻边:“救她,让她醒过来——”
“即便所要付出的代价是失去她?”冥凤并不急着管床上的沈含玉,只定定的望着形容枯槁、面容憔悴的司承傲。
可怜的男人,想来这三天,他受到的煎熬是他这辈子都没有尝试过的!
司承傲的唇角剧烈抽搐了下,紧紧咬了牙根:“不,不管怎么样,我绝对不要失去她……不管怎么样……”
失去她?除非他死!
冥凤摇摇头,嘴角噙笑,微弯的眸里却蕴了悲悯。他伸手,轻易拂开了司承傲的钳制,往沈含玉走去!
司承傲奔到桌边,抖着手倒了满杯清水,巴巴赶回榻边,望着冥凤弯腰,轻易的将沈含玉抱了起来,错愕的瞠圆了眼眸——她安静乖顺的像只只毫不防备的睡猫,仿佛先前的尖叫与挣扎都是他眼花他的错觉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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