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人眯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抢了自己工作的丑颜女子,眼里的狠戾之色更重了:“承傲——”
“怎么了?”他先是冲沈含玉笑了笑,才转头去看嘟了嘴不太高兴的绫人:“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这个婢女一点儿规矩都没有,我不喜欢她——”她软软依偎上来,噘嘴撒娇:“赶她走好不好?好不好嘛?”
沈含玉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唇畔浮现一抹笑靥,带着嘲弄的,不怀好意的意味。
司承傲将那笑靥尽收眼底,这丫头,想来是故意惹的绫人容不下她了。心中摇头叹息,她这么做的用意?
“她怎么没有规矩了?”他淡淡问,不着痕迹的抽出被她抱着的手臂,举步往饭桌走去,刚坐定,沈含玉便上前,极默契的盛了鱼汤,放在他身前。
很受用的朝她瞥去一记笑容,那笑看在绫人眼里,却分明是当着她的面,公然的给那丫头撑腰,黛眉倏地皱起,拳头不甘心的紧握了起来,不过是沈含玉的一个婢女,他竟然也另眼相待吗?
是因为沈含玉,还是只是因为那丫头能做出他爱吃的饭菜?
“承傲——”她忙上前,挨了他坐下,乖顺倚在他肩头:“她……她在我面前,不以‘奴婢’自称……”
司承傲拿筷夹菜,体贴的放在她碗里,将她身子扶正,淡笑道:“她在我面前,也不以‘奴婢’自称,在沈含玉面前,亦相同——”
“……琉毓国没有这等规矩,所以奴才都教坏了,但咱们初云国不同,在初云国,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对不对?”气死她了,他居然真的将心偏到了这么丑又这么无礼的丫头身上,她就不信,她真的拿她没办法!
“乖,别闹了——”他似纵容的捏捏她无暇的肌肤,眸里却分明有着不耐的神色:“她答应跟我来初云,便是朕应允了她,不将她当成……卑微的奴才看待,朕既然已经答应了她,断不能失信于人,所以,夫人,于她,你睁只眼闭只眼便好,莫让她坏了你的心情,吃饭吧——”
绫人呆愣,小嘴儿不敢置信的微张——他竟,为了这个婢女抬了国主的身份出来?心中又惊又惧:“承傲,你……不爱我了吗?”
“我当然爱你——”但爱你哪里?怎么个爱法?抱歉,他真的一丁点都想不起来,是以,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分毫未动:“吃饭吧!鸳鸯,你也一起——”
当然爱她?回答的这么快,一点儿都不思索的,沈含玉心中气恼,却也只能在心里将他从头到脚骂个遍……
“承傲——”绫人惊呼,近乎骇然的神情:“你竟然让她与我们同桌吃饭?看她那样……你,你还吃得下啊?”
怎么吃不下?没见他眉头也没皱一下兀自吃的很开怀吗?沈含玉不以为然的瞥瞥唇,将他最近爱上的豆腐羹用勺子小心浇在他手里的捧着的白饭上头,而他也极默契的将碗移近,漫声道:“夫人,鸳鸯手艺极好,你不试试吗?”
从他清醒过来,开始有自己的意识,见到绫人时,混乱的记忆告诉他,他最爱的是这个人,却不曾告诉她,他爱她哪里?他曾为她做过什么样的事情?他们相亲相爱是何景象?以至于,他暗自揣测,他爱的,大约就是她美丽媚骨的容颜……
可是,脑海里又有一把声音在反复的吟说着:承傲,美貌是这世上最靠不住的东西……
所以,他能安之若素的对着她刻意丑化的容颜,大约,也是那把声音的功劳吧!却也让他惊疑,如果他真能做到视美貌如无物,那么,他爱绫人,到底爱什么?
他才不相信罗箫口中的‘爱一个人是没有道理的,爱了就爱了’的话——那家伙只知道流连花丛,哪懂什么是爱?且,他也坚信,爱一个人,并不是一件没有道理的事情,他爱一个人,总要这人身上,有可‘爱’之处,不是吗?
惊疑司承傲的转变,绫人迟疑的拿起筷子,几乎是泄愤般的咀嚼着碗里的菜——有种奇怪的好似自己很多余的感觉,那丑丫头与他之间暗涌的情愫,那么明显。
可是,可能吗?一个只有做菜手艺还不错的丫头,会得到他的青睐?不可能的,琉毓国一行,甚至没让他重新爱上沈含玉,又怎会对一个丑丫头动心?
他不是,生生世世只爱水月一个人吗?
“承傲——”安静的饭桌上,绫人不甘心的又抬起头来:“她做的东西虽然好吃,可是,我……对着她一点儿胃口都没了……承傲,不能让她出去吗?”
你才倒胃口呢,你全家都倒胃口——沈含玉默默地腹诽,拿眼看向司承傲,平静的眸子,微挑的眉,带着淡淡的挑衅姿态——怎么样?你要赶我出去吗?
“绫人,她出去了,谁伺候朕吃饭?”他搁下手中的碗筷,专心致志的面对绫人,假装没有看到那丫头令人火大的挑衅态度——待会儿再收拾她:“你待人向来和善宽厚,怎么偏就容忍不了她?”
绫人咬着唇瓣,含着两泡汪汪泪水的大眼,巴巴望着沉了脸色的他,伤心的好似被人遗弃的无辜小动物一般:“承傲……你为了她,竟然……竟然凶我?”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
沈含玉也跟着放下了碗筷,神色很是平静的望着司承傲,意有所指的说道:“公子,看来夫人的确容不下……不喜欢我,我先下去,你二位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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