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介意,不过介意的不是天外楼的存在,而是她对自己的隐瞒。他介意她从不曾提起的心结,介意她常常沉浸其中却不曾对他开启的世界,介意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介意——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
“我不介意你有自己的势力,我只希望,如果你要找人帮忙的话,第一个找的会是我。”雍雪见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出来。
等到袁智恭谨小心的退下,看似正在专心批阅奏章的天成帝狠狠的把手中的狼毫掷在了地上。
好一个镇国大将军!好一个若有大事吉凶如何!
“来人!”他沉声喝道。
“陛下,有何吩咐?”小顺子乖觉的回道。
“宣韩咎进宫!”他要问问芜王的事究竟查得如何了,在那件事中,那个同样战功赫赫的萧大将军又演了什么角色。
第八章 携金试问青云路(下)
大司徒韩咎坐在轿里,虽是深夜奉召入宫,但他并不感到意外。轿夫们脚下飞快,轿子却依旧抬得平稳,所以韩咎在行进中没有感觉到一丝颠簸,不过他的心里就没这么平静了,这几个月朝中的情况他都看在眼里,而那个调查更是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证据……
离宫门越来越近,他也在心里斟酌着见驾时的台词……
“什么人?”宫门前的侍卫拦住了轿子。
“皇上召大司徒进宫见驾,这是令牌。”去司徒府宣旨的内侍低声说完,亮出了钦赐的令牌。
见到令牌,拦轿的侍卫恭敬的退后一步,让出路来让轿子通过。今夜正是韩至泓的班值,他没有想到皇上竟会深夜传召久不上朝的祖父,心里一阵忐忑。但是身为人臣,心里纵然关切不解,此时也不能多言,只能抬头看着轿子通过。
韩咎听到孙儿的声音,向外看了一眼,正和韩至泓的视线相交,他点了点头,眼中有安抚之意,随即又放下了窗帘。
轿子很快在韩至泓的面前消失,他的心中却充满了疑问。爷爷深夜进宫必有要事,会是什么事?
“韩爱卿,上次朕让你查的事情可有什么眉目了?”
韩咎早有准备:“回禀陛下,老臣自接旨后已经审过那几个证人,也调查了奏折中所提的事情,对此事已有了些见解。但是此事事关重大,老臣不敢擅作定论,还请陛下亲自定夺。”
这只老狐狸,又把挑子扔给了他。天成帝悻悻的想着,面上仍是一片和悦:“那爱卿有了些什么见解呢?”
“这——老臣只是一己之见……”
“爱卿但说无妨。”
“老臣在调查中发现,虽然上奏的是曲大人,但是几个证人却都是萧家暗地里护送至京的。”
他就知道,这件事后面少不了萧家的人!
“这些只是末节,老臣在查案中得到了一件证物,实在是非同小可,虽然还有待进一步的查实,但是——。”
“什么证物?”天成帝打断了韩咎的絮叨。
“是……一封方弧写给芜王的书信。”韩咎小心翼翼的说完,不动声色的看着天成帝的脸色。
方弧写给芜王的书信?方弧不就是厉王手下那个第一谋士吗?他怎么会给芜王写信?除非?天成帝敛起了目光,心内思绪翻滚,可是厉王已被生擒,若是芜王和他勾结,他也不会输了。
今晚更早时听到的话语又在他耳边响起,虽然微弱,却轻易的钻进了他的心里:那个家人说他家大将军此番生擒了厉王,平叛有功,名震天下。
生擒了厉王的,是萧庆。
气氛好像一下子变得很奇怪,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
一个像他那样的人说出这句话——绝颜抬起头,这样一个人,这样一句话,叫她又该怎样回答呢?
雍雪见凝视着面前的女子,那双耀眼的明眸会柔若春水,也会冷冽如锋,温柔怯弱只是这双眼睛的伪装,冷静和坚定才是这里真正的景色。
也许,在山上第一次见到这双眼眸里的骄傲和冰冷时,他就被撼动了,那么锐利而又离尘的一瞥,像是冰雪凝成的刀刃直指人心,可以看透人心的一切;又像是云端漏下的月光不染尘埃,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她却和看到的一切都保持着距离。
从那时起,他看过这眼中的无数种神情,温柔的,狡黠的,疏离的,但是没有一种是现在这样。这双眸子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彷徨无措,像是误入白雾深处的小鹿,像是无心落入泉水的星星,清透莹润,如此清澈又如此茫然。
在心绪不宁的绝颜眼中,雍的眼神也起了变化,素日的神秘清冷竟燃烧为极致的绚丽,如同绽放在夜空的烟花,霎时璀璨无双,只因为这一刻无限欢欣喜悦。
她突然有了一个念头,从未想过她也会有这样的念头——她不知道这一刻他为何喜悦,但她希望这双眼睛能永远像这一刻一样,满溢着心底流出的喜悦。
意识到自己的念头,绝颜不禁打了个冷战,急忙移开了目光。
雍雪见静静注视着她,看到她移开了目光,心情却喜悦依旧。
原来——她也不是全然无动于衷的。
“紫绡怎么样了?”话一出口绝颜就后悔了,多么拙劣的回答!即使想转开话题,这句话也转得太生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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