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谁,心里看中谁,嘴上就提得多。平时日日把黛玉挂在嘴边,提起苏皇后来也是神采飞扬,眼睛里的笑意档都挡不住。看自己后院里那几个人的时候,神情就平平淡淡的。刚刚提到皇上,他看得清楚,小夫人眼中并没有什么绮思。
他四十岁的人了,看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再看不透,那也是白活了。
林海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太不体面了。思及文皎嫁给他也快一年了,平日里贤良淑德,温柔体贴,教养黛玉如同亲母,管理家事□□下人,能将家里打理得清清静静,自从她来了,自己再也没为后宅这些事操过心。就算是自己忘了文皎的生日,她也总是能够体谅。
那小夫人的心里,是怎么看他的呢?是只当做家中的老爷,还是当做可以依靠的丈夫呢?
当林海发现自己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不由得摇头叹气嘲笑自己:真是老树开花了啊。
圣上的钦差这一次不只是带来了林海升官的旨意。因宫中大公主已经六岁,二公主也已经四岁,还有几位郡主也都快到了上学的年纪。所以宫中要开始给公主郡主们挑选伴读。所以派出钦差晓谕各省,宫中将于明年春日举办中选。
此次公主郡主的伴读择选六到十二岁,知书识礼,家世清白、官宦之家的女子。每位公主身边四位伴读,郡主身边两位伴读,共十四位,择优录取。若是有愿意参选的,请与明年三月之前进京待选。
金陵城薛府薛姨妈院内,薛姨妈正看上一季的账本呢。自从薛父去后,她独个带着薛蟠薛宝钗两个孩子,支撑家业,也十分艰难。见这一季的收入又不如上一季了,明知是那些掌柜弄鬼,但薛蟠不争气,撑不起家业,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只得独个叹息不提。
身边的丫头同喜同贵都是笨笨的性子,见薛姨妈如此,也不知道说什么,正各自着急时,听人报“大姑娘来了”,两个人对视一眼,都露出喜意来,忙着打帘子请宝钗进来。
薛姨妈见了宝钗,脸上倒是露出笑来,伸手把宝钗揽到怀里,笑道:“我的儿,这会子来做什么,是不是屋里呆得闷了?想玩什么尽管告诉他们。”
宝钗却从袖中拿出一条抹额,笑道:“我给妈妈做的抹额得了,拿来给妈妈看看喜不喜欢。”
薛姨妈接过一看,黑缎底的抹额上绣了云纹,云边上攒了细细的米珠,又合薛姨妈的身份,又素雅大方,薛姨妈一见了就喜欢。再加上是宝钗亲手做的,立时就叫人换上了。
换上宝钗亲手做的抹额,薛姨妈搂着宝钗笑叹道:“你小姑娘家家的,别成日在家里做针动线,倒像是我这老婆子了。往日你最爱琴棋诗书,现在若是想看,咱们家的书也多了,钥匙给你,你自己去挑去罢。”
宝钗却不答薛姨妈这话,反说起近日钦差说的择选侍读的事来:“妈妈,我听人说宫中要开中选了,给公主郡主挑选伴读,我想着明年正好我年纪还没超,想去参选试试。”
薛姨妈听了,立时就想说,咱们家什么人家,用不着宝儿去参选。但话未出口,就反应过来了,半晌没说话,思量一会,竟垂下泪来。
宝钗忙拿了帕子给薛姨妈擦泪,薛姨妈搂住宝钗哭道:“都是你哥哥不争气,成日家里就知道斗鸡走狗,支撑不起家业,倒是累得我们宝儿要去参加什么选秀,真是作孽!”
薛姨妈再想到宝钗今年才十一岁,按着这个年纪,正是小女孩子爱玩爱笑的时候。但自从先夫去后,宝钗就把诗书本子都抛了,端方稳重,还帮着她打理家事,花儿草儿一概不爱,更是悲从中来。
若不是先夫早亡,儿子又不争气,指望不上他,怎会累得宝钗如此!见自家姑娘虽然年纪尚小,但生得肌骨莹润,貌美非常,若是父兄争气,她只需安心过大家小姐的日子便可,何必像现在这样日日操心。薛姨妈心中便十分愧对宝钗。
宝钗听了薛姨妈的话,劝道:“妈妈不必如此伤心,一则我也未必被选中,不过是参选试试,若是万一选中,娘好歹有个指望,也不必日日担忧了。二则送我入京,也好看望舅舅和姨娘。三则正好上户部把旧账销了,也看看那些掌柜的到底如何,若是果真弄鬼,也好处置。再有让舅舅或是姨爹看管哥哥,或许哥哥能从此改过,也未可知呀。”
薛姨妈听了宝钗此言,倒是深觉有理。自己的母兄王子腾现任正二品直隶提督(请看作者有话说),位高权重,薛蟠一向惧怕。若是能就近居住,也好把薛蟠的性子掰一掰。
只是万一选中了,公主郡主的伴读说着好听,品级也有,但毕竟居于人下,又是深宫重重,想见一面也难,心里还是舍不得自家姑娘。
只是薛姨妈本就是慈母,连薛蟠都约束不了,性子和软。宝钗年纪虽小,却也能做她母亲一半的主了。当即令人叫薛蟠回来,母子三个说了上京的事。
薛蟠只比宝钗大两岁罢了,平日不喜读书,只爱斗鸡走马,游山玩水。今听了上京去,虽恐舅舅管辖,不能随意挥霍,但是一路可以游览风光,岂有不应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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