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在哪里工作?’我看着窗外的村庄车站,只有一个老妇站在那里。她全身着黑,头上围方头巾,一只手拿着一束鲜花,有红的,有粉的。车子停下,她没有上车,也不跟任何下车的人打招呼。车子开走时,我看到她在后面举起花,盯着我们。
“‘她在村里的文化中心工作,整理文件,打打字,城里的市长们路过时,她给他们冲咖啡。我告诉过她,凭她的头脑,做这样的事情是丢脸的,但她耸耸肩,继续干她的。我母亲一辈子过着简单的生活。’海伦语含一丝苦涩。
“郊外的一块牌子上标出了海伦母亲所在的村庄。没过几分钟,我们的汽车停在一个广场上,周围是悬铃木材,一面是一座木板搭起的教堂。一个老妇独自在车棚下等候,和我在上个村子看到那位全身着黑的老太太一模一样。我探询地看看海伦,可她摇摇头。老人家拥抱了在我们前面下车的一位军人。
“没人来接我们,但海伦似乎毫不在意,她领着我轻快地走在偏街上,街道在一片野草丛生的田地前中止了。海伦敲了敲最后一间屋子的门,我一下没看清前来开门的女人的脸。后来我看清了,她很快拥抱海伦,亲了亲她的脸颊,平静得几乎是客套一般,然后转身和我握手。她冲着我微笑,还是有点儿害羞。她抬头扫了我一眼,朝海伦说了几句匈牙利语。
“‘她要我把咖啡给你。’我礼貌地向她表示感谢。她看看我,又看看海伦,又跟她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懂。海伦脸红了,继续弄她的咖啡。
“‘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我妈妈的乡下人想法,就是这样。’
“她们说话时,海伦是飞快的高音,她妈妈则是低声喃喃。我回过头瞟她一眼,发现她仍然年轻,身上有某种非常健康的东西。
“‘我母亲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海伦告诉我。在她的帮助下,我尽量完满地回答每一个问题。她用温和的匈牙利语提出每一个问题,同时向我投来询问的目光,似乎光凭她眼神的力量我就能明白她的话。终于,海伦不安起来,从她清嗓子的样子我看得出她打算进入这次访问的主题。她母亲安静地望着她,表情没有改变,直到海伦示意我说出罗西这个名字。此时的我坐在乡下的一张桌子旁,远离一切我熟悉的东西,我不得不鼓起所有的勇气盯着那张安祥的脸。海伦的母亲眨了眨眼,似乎有人要打她,她迅速朝我看过来,沉思地点点头,向海伦提了几个问题。‘她问你认识罗西教授多长时间了?’
“‘三年了。’我说。
“‘现在,’海伦说。‘我要对她说说他失踪的事情。’海伦对母亲讲起来,终于,我听到了德拉库拉这个名字,就在这时,我看到海伦的母亲面色苍白,抓住桌子的边沿。我和海伦同时跳起来,海伦飞快地从灶上的罐子里倒了一杯水。她母亲急急地说着什么,声音沙哑。海伦转过身来,‘她说她就知道这事会发生的。’
“我无能为力地站在那里。海伦的母亲抿了几口水,让我惊讶的是,她像我先前想抓住她的手那样抓住了我的手,把我拉回到我的椅子里。她慈爱地抓住我的手,只是轻轻地抚摸,似乎在安慰一个孩子。
“‘我母亲想知道,你是否真的相信罗西教授被德拉库拉掳走了。’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是的。’
“‘她想知道,你是否爱罗西教授。’海伦语气中隐约透出一丝轻蔑,但神情却是严肃的。
“‘我愿为他而死,’我说。
海伦的母亲走到床尾的柜子边,慢慢打开柜子,拿出一札信件。
“信都在信封里,没贴邮票,因时间久远而发黄,用一根磨损的红绳子捆住。她把信给我,用两只手把我的手指摁在绳子上,似乎要求我珍惜它们。我只扫了一眼第一封信上的笔迹,就认出这是罗西写的,还知道收信人的名字。在我记忆的深处,我已经知道这人是谁,地址是英格兰牛津大学三一学院。”
第四十四章(1)
“我把罗西的信拿在手中,深深地感动了,但在考虑这些信件之前,我还必须有个交代。‘海伦,’我转身对她说。‘我知道,你有时觉得我不相信你出生的故事,有时我的确有所怀疑,请原谅我。’”
“‘我和你一样吃惊,’海伦低声答道。‘我母亲从未对我说过她有罗西的信,但这些信不是写给她的,是吧?至少最上面这封不是。’
“‘是的,’我说。‘不过我认识这个名字,他是研究英国文学史的大家——他研究的是十八世纪。我在大学里读过他的一本书,罗西在给我的信中谈起过他。’
“海伦一脸迷惑。‘这和罗西、和我母亲有什么关系?’
“‘也许很有关系。你没看出来吗?他肯定是罗西的朋友赫奇斯——罗西就是叫他这个名字的,记得吗?罗西肯定是从罗马尼亚给他写信,虽然这解释不了为什么这些信会在你母亲手里。’
“海伦的母亲她开口了。‘她说她会告诉你一切的。’海伦的声音哽住了,我屏住呼吸。
“‘我小时候住在特兰西瓦尼亚小小的P村里,离阿尔杰什河很近。我有很多兄弟姐妹,他们大多数仍生活在那一地区。我父亲总是说我们是古老而高贵的家族的后代,但家族破落了。
“‘我十八岁那一年,一个巫婆从上游山区的一个村里来到我们村。她是一个巫医,还有特异功能,能预见未来。后来,我到村里的井边打水,看见她站在那里,我给她水喝,给她面包。她祝福我,告诉我,我比我父亲善良,她会回报我的慷慨的。她从腰间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硬币,放到我手里,告诉我藏好,因为它属于我们这个家族。她还说硬币来自阿尔杰什河上游的一个城堡。硬币的一面是一个古怪的东西,尾巴蜷曲,另一面是一只鸟和一个小十字架。
“‘我碰到罗西教授前的生活就是这样的。村里有生人来是件很稀罕的事,特别是从远方来的。有一天,人人都在说一个从布加勒斯特来的人去酒馆了,和他同来的还有一个外国人。他们在打听沿河一带的村庄,打听上游山区里的城堡废墟。我很好奇,于是我出门打水,这样可以多听到些消息。我来到村里的广场,看到有陌生人正坐在酒馆外的一张桌子旁,和一个老是待在那里的老人说话。其中一个陌生人个子高大,肤色黝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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