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这才讳莫如深地道:“陛下在早朝上发怒晕厥,宋太医诊出是中风之症。”
院使和同行的医官闻言脸色皆是一变,他们在太医院待了多年,哪还不懂其中门道,这是汴京又要换天了。
到了寝殿,见守在殿内的都是从祁县跟随李信的老臣,前楚旧臣们反被软禁在偏殿,院使一行人更不想淌这趟浑水。
院使一诊脉,心中更为惊骇,李信这分明是中毒之兆,怎地就被说成了中风?
但平日里为李信调养身体的,一直都是宋太医,这么久都没发现端倪,只能说这是一场早就铺好的局。
大皇子犯下滔天大罪,已叫沈彦之施了剐刑,如今成年的皇子,只剩二皇子一个。
今日这场局,莫不是这些元老大臣们想扶持二皇子上位?
院使越想越惊心,与其说是在潜心把脉,不如说是在想怎么从这场局里全身而退。
高卓见院使神色变幻莫测,厉声喝问:“陛下病情如何?”
他故意没说宋太医的诊断结果,就是想看院使诊出来是不是一样的,院使却误把他这厉色当成了是警告,擦着额角的冷汗道:“禀相国大人,据下官诊断,陛下这是中风之症。”
院使都这么说了,余下几个把脉的医官,为了明哲保身,也都跟着说是中风。
高卓见所有医官都诊断是中风,没再生疑,命人把院使一行人也软禁在宫内,这才忙着拟定立二皇子为太子、并让二皇子在李信养病期间代为监国的诏书,又连夜命人去二皇子府,请还在禁足中的二皇子进宫议事。
院使一行人被带去偏殿,自以为逃过一劫。
总管太监和那小太监视线相接时,眼底多了一抹莫测的笑意。
……
夜幕深沉,汴京大街上早已不见人影。
一辆马车正匆匆往皇宫驶去,却在半道上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拦下。
五城兵马司负责汴京城内的日常巡逻,过了宵禁之后,大街上不允许有人走动。
驾车的车夫胸有成竹递上一块令牌,五城兵马司的人看了之后,却是冷冷一笑,下令:“拿下!”
前去接二皇子的人大喝:“大胆!尔等连高相国的令牌都敢无视?”
“高卓伙同二皇子谋害陛下,其罪可诛!”一道中气十足的嗓音从远处传来。
五城兵马司的人让出一条小道,二皇子等人看清来者是文侯,齐齐变了脸色。
高卓之所以封锁李信病倒的消息,急着接二皇子进宫谋事,就是防着文侯,岂料还是叫他得了风声。
“你……你……信口雌黄!”高卓的人反驳。
文侯只是看蝼蚁一般扫了他们一眼:“高卓真以为,他扣押今日早朝上的文武大臣们,又命禁军封锁了宫城,就能瞒天过海吗?”
听文侯把高卓等人做的准备都说了出来,二皇子一干人心都凉了半截,自知大势已去,没再多费口舌。
文侯对着身后五城兵马司的人一挥手:“绑了二皇子,进宫救驾。”
……
高卓在宫里得知文侯绑了二皇子,还率军围了皇宫,大惊失色,视线阴冷扫过殿内所有人:“究竟是怎么走漏的风声?”
其他向着二皇子的大臣此刻也是头疼至极,沈家倒了以后,文侯是前楚旧臣中势力最大的一方,如今文侯打着勤王救驾的旗号夜闯皇宫,再不想同文侯硬碰硬,此刻也只能兵戈相见了。
总管太监适时道:“相国大人,现在不是清算这些的时候,文侯马上要夜闯宫门,得想法子才是!”
高卓苍老下耷的眼皮让他一双眼成了个三角形,此刻骤然迸射出冷光:“就凭他五城兵马司那点人马,还想夜闯宫门!禁军随我去宫门前看看!”
总管太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说了句:“二皇子还在他们手上。”
高卓冷哼一声:“怕什么,文贵妃和五皇子不也还在宫内,一并带去宫门前见他文允堂!”
看着高卓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总管太监嘴角笑意更深了些。
……
高卓和文侯的这场内斗,最终以双方两败俱伤收场,二皇子死于乱剑之下,文贵妃母子被人从城楼上推了下去。
禁军和五城兵马司的人都打得再无战意,
初阳从东边升起,照在宫城前这一片残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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