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内,白鹤鸣逆着光站立在病床边,惯常温和的唇角依旧露出和煦的笑容,却也能在此刻带来寒冬腊月里冰冻三尺的冷。
“你……是……”
顾幕山的氧气罩内因为吞吐气息而显得雾蒙蒙。
白鹤鸣微微弯下腰,是足以让顾幕山隐隐能看清楚他模样的距离,“大哥,好久……不见。”
这一声大哥让顾幕山瞳孔骤然紧缩,他死死的盯看着来人,奋力的想要撑起身体,耗费了全身的力气,将自己的身体撑起一个小小的拱形,又在下一刻重重的坠落下去。
白鹤鸣就站在那里,冷眼旁观着顾幕山如同垂死羔羊一样的姿态。
真是……一幅让人心旷神怡的画面。
“是……是……你是……”
顾幕山费尽心力的想要喊出那个名字,但是……他怎么都喊不出来。
不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而是他根本已经忘记那个无关紧要的名字。
白鹤鸣见状笑容更大了一些,“大哥,我是俞子珩,你跟父亲赐给我的姓氏。”
俞就是多余。
顾幕山震惊的神情里,模糊不清的吐出他的名字:“俞……子……珩……你……没死……”
白鹤鸣微笑:“是,目前活的还可以,只是有些可惜……”
白鹤鸣拉开椅子坐下,抬手摘下他的氧气罩,在顾幕山惊恐的目光里,白鹤鸣按住他试图抬起来重新戴上氧气罩的手。
“这么多年没见,大哥不想跟我好好说话吗?”
用他生命里为数不多的时间。
顾幕山喘息不上来的脸色逐渐就蒙上了一层死亡即将到来的灰色。
“你……你要……杀……”
“杀你?像你当年那样?”白鹤鸣微笑,“不不不,大哥,我跟你们顾家人不一样,我的手,不沾血腥。”
不见血,便是不沾血腥。
白鹤鸣就那么坐在病床边,看着当年能一句话决定他生死的顾幕山,他那不可一世的大哥,一点点逼近死亡的绝望姿态。
顾幕山最开始还想要奋力挣扎,等他拼尽了全力终于触碰到呼叫铃的时候,却按了两下都没有丝毫的作用。
白鹤鸣看着他愚蠢不自知的模样,笑出声。
耗尽了全力的顾幕山张开嘴巴喘息着,眼前的一切逐渐变得模糊,最后化作一片惨白。
在他生命的最后,似乎听到了一声沉重的带着悲天悯人一般的叹息:“大哥……你真的老了。”
老了,不似最开始居高的姿态,那时,顾幕山看他像是在路边肮脏的垃圾。
“去吧,弟弟送你最后一程。”白鹤鸣抬手给顾幕山掖好被子,“你死了,一切肮脏的记忆都该被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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