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间,豁然开朗。她连上了特定的一顿晚餐。
“——和德庸开了个很伤脑筋的会。”说话的是凯尔,至少是他对那些话的回忆;德庸是大学里的主管会计,“我们可能要削减模叽项目的经费。”
有那么一会儿,希瑟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她不记得有这么一次对话了。
也不是,一定是她那时候没在注意听,凯尔老是为削减预算的事唉声叹气。希瑟感到自责——这事对他很重要,她却漠不关心。可是过了一会儿,凯尔说起了德庸和他妻子的问题,这下希瑟记起来了。难道她就那么浅薄?重要的事情毫不关心,注意的都是些花边新闻?
从凯尔的眼睛里看自己可真是惊人。首先——上帝保佑这男人——她在他眼里比实际年龄大概要年轻十岁;十年前她还没这件衬衫呢。
这时贝姬走了进来,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了。那时的她头发真长,一直垂到背心。
“晚上好,小南瓜。”凯尔说。
贝姬露出微笑。
他们曾经是一家人。想到失去的东西,希瑟感到一阵心痛。
好在,她已经锁定了贝姬的形象。她以这个作为起点,开始探索丈夫对于贝姬的记忆。她当然可以从他的意识跳到贝姬的意识,但她又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虽然侵犯凯尔的隐私是错的——她知道这个,也讨厌自己这样做——但这样做至少还是有原因的。然而侵入贝姬的意识……
不不,她不能那么做——特别是现在,现在她还不知道是否能把虚假的记忆和真实的记忆区分开来。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在凯尔的意识里搜索、发掘吧。毕竟他才是被告。
她继续前进,心里琢磨着判决会是怎样。
周一一早,凯尔就到了实验室。当他走出电梯、走在三楼的弧形走廊里时,他的心猛地一跳——一个亚裔女子正靠在中庭那一侧的扶手上。
“早上好,格雷夫斯博士。”
“啊,早上好,呃——”
“近松。”
“对对,近松女士。”她今天穿着件暗灰色的套装,看上去比上次的那件还要贵。
“您没有接我的电话,也没有回我的电邮。”
“抱歉啊,我是真的很忙,再说我也还没把问题解决掉。我们已经稳定了邓宾斯基场,但还是有大量的退相干。”凯尔把拇指压在实验室门口的扫描盘上,它“哔”的一声表示认可,门闩“啪”地打开了,听起来就像是枪响。
“早安,格雷夫斯博士。”猎豹从上周六开始就一直在运行,“我又有了个新笑……哦,请原谅,我不知道你带了人来。”
凯尔把帽子挂到那个古老的衣帽架上。他到了夏天总戴帽子,为的是保护那块脱发的头皮:“猎豹,这位是近松女士。”
猎豹的眼睛“嘶嘶”响着找到了焦点:“很高兴认识你,近松女士。”
近松抬起了细细的眉毛,不知所措。
“猎豹是个模叽,”凯尔说,“就是模拟人类的计算机。”
“我真的觉得‘模叽’这个词很无礼。”猎豹说道。
凯尔笑了笑:“看见没?那真是生气的声音。那个生气的程序是我自己编的。要在大学里混,首先就要经得起冒犯,不管是真实的还是想象的。”
猎豹的扬声器里奏出了贝多芬第五交响曲的前几个音符。
“这又是什么意思?”近松问道。
“那是他在笑,我要抽空把这个调整一下。”
“是啊,”猎豹说,“不要弦乐交响曲,换成木管协奏曲怎么样?”
“什么——”凯尔说,“——哦,我明白了。”他望向近松说:“猎豹正在学着说笑话呢。”
“木管协奏曲?”那女人不解地问道。
凯尔咧嘴笑了起来:“木管协奏曲,木协——木鞋,明白吗?就是木屐,就是模叽。”
这个日本女人摇着头,依然莫名其妙:“您说是就是吧。现在谈谈我的财团开的条件?我们知道,您一旦取得突破就会很忙,我们想要您承诺立即处理我们的问题。”
凯尔在咖啡机上忙碌开来:“我的妻子,她觉得无论哈内克发现了什么,那都属于整个人类——我觉得她是对的。我很愿意帮你们破解信息,但我不会就它的内容签署保密协议的。”
近松皱起了眉头:“我有权开出更好的条件,我们可以给您全部收益的百分之三……”
“不是钱的问题,真不是。”
“那我们就去找萨泼斯坦了。”
凯尔咬了咬牙:“我明白。”然后他微笑着说,“代我向老萨打个招呼。”让萨泼斯坦知道,他们是先来找我的——他拿的是我不要的。
“我真的希望您能再考虑考虑。”近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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