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克·马科斯是在这儿干活吗?”
“我们这儿只有一个扎克·巴博尼。”她说。
凯尔觉得自己的眼睛瞪大了一些:他小的时候,大家的名字都挺正常的——大卫、罗伯特、约翰、彼得。他只听说过一个叫“扎克”的,就是连续剧《迷失太空》里那个笨手笨脚的扎克雷·史密斯。现在不同了,好像随便哪个小孩都叫扎克或者奥丁或者慧翼。
“不,那不是他,”凯尔说,“谢谢。”
他接着朝西走。一路上碰见不少乞丐求他施舍。他年轻的时候,多伦多的乞丐很少很少,少到他都不好意思说“不”。但现在,市中心到处都是乞丐,乞讨的时候总是带着加拿大人的那种小心翼翼的礼貌。凯尔已经练就了多伦多式的目不斜视,他下巴朝前,不和乞丐做眼神接触,但还是会对他们微微摇头,表示“不给”。毕竟,完全无视对你说话的人总是不礼貌的。
“多伦多,好地方。”他想到了以前的这句广告词。今天的乞丐群体中什么人都有,但还是以加拿大原住民居多——凯尔的父亲仍然把他们叫做“印第安人”。实际上,凯尔已经记不得什么时候见过不是乞丐的加拿大原住民了,保留地那边想必还有不少。几年前,他的班上来了两个原住民,都是一个现已停止运作的政府项目送来的。可是,他想不起来多伦多大学的教师里有哪怕一个原住民——讽刺的是,连做原住民研究的都没有。
凯尔继续走着,终于到了巴卡书店门口。这家书店1972年在皇后西街开张,二十五年后搬离原址,现在又搬回来了,离最早的店址不远。如果扎克在这儿干活,贝姬肯定对他说过,他也一定记得。但他还是得进去看看……
书店前面的玻璃橱窗上刷着书店名称的由来:
巴卡:名词;类别:神话。在弗雷曼人的传说中,巴卡是为全人类哭泣的哀悼者。
最近巴卡可要加班加点了,凯尔心想。
他走进书店,对柜台后面那个矮妖般的大胡子男人问了几句。但他们这儿也没有扎克·马科斯。
凯尔接着寻找。他身上穿着Tilley牌狩猎衫和蓝色牛仔裤,讲课时穿的也差不多是这一身。
下一个书店位于大街的南边,还要往下走一个街区。凯尔等着一辆红白相间的有轨电车轻轻驶过——最近都改成磁悬浮的了——然后穿过了街道。
这家书店比巴卡高档得多。最近有人出了一大笔钱改造这座赤褐色的砂石建筑,建筑表面经过喷沙,弄得很干净。现在大多数人都开悬浮车了,但许多建筑物的表面还是带着几十年来汽车尾气留下的污渍。
凯尔开门进去,一只铃铛响了一下。店里有十来个顾客。或许是听见了铃声,一个店员从一只深色的木制书架后面走了出来。
那就是扎克。
“格……格雷夫斯先生。”他结巴道。
“你好,扎克。”
“你怎么来了?”扎克的声音带着怨恨,似乎光是提到凯尔他就令他厌恶。
“我要跟你谈谈。”
“我在上班。”语气轻蔑。
“看出来了。什么时候休息?”
“中午前都忙。”
凯尔连表都没看就说:“我等你。”
“可是——”
“我必须和你谈谈,扎克,我有这个权利。”
男孩瘪了瘪嘴,想了想,然后点点头。
凯尔通常喜欢在书店里四处翻看,特别是翻看大部头的书,但今天他在等待的时候太紧张了,没法集中精神。他看了会《科伦坡加拿大语录》,读了读前人关于家庭生活的意见。科伦坡认为,最有名的加拿大语录是麦克卢汉说的“媒体即信息”。这句话也许道出了事实,但是还有一句话更加常用,尽管它不限于加拿大人,那就是:“我的孩子们恨我。”还有点时间可以打发。凯尔走出了店门。隔壁的店是卖海报的。他走进去四下看了看,装修用的全是铬黄和黑色亮漆。罗伯·贝特曼的野生动物画有很多;七人画派的东西有一些;让-皮埃尔-诺曼的系列作品;当红流行歌手的照片;旧电影海报,从《公民凯恩》到《绝地武士的沦落》;上百张全息海报,包括陆地、天空和海洋的风景。
还有达利,凯尔一直喜欢达利。这里有《记忆的永恒》,就是手表熔化的那张;有《最后的晚餐》;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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