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鹤要回杂货铺去换衣裳,把簪子腰带都还给柜上伙计。
谭长老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催促道:“本座与你一起去接人,再去找那被离魂的受害之人。”
“那我也得洗把脸。”
谢青鹤不能顶着一张蒋幼娘不认识的脸去接人。
去杂货铺不顺路,谢青鹤就近找了间客栈,要了个单间,用携带的药水洗脸。
谭长老好奇地看着他掬水抹脸,洗掉了手脸脖子上的黑粉,居然还从脸上撕下一些奇怪的软质。如此易容术让谭长老叹为观止。
待谢青鹤拿毛巾擦干净脸,露出真容时,谭长老轻咦一声:“观你面相,近日当有死劫。”
原本的蒋英洲因觊觎赵小姐之故,确实死期将近。
谢青鹤不打算解释自己的来历,他放下擦脸的毛巾,委婉地说:“今日求见长老,寻得贵人庇护,想来晚辈这条小命是保住了?”
“蒋英洲”的一线生机,其实来自于谢青鹤。
只要谢青鹤不学蒋英洲那么脑残作死,不去招惹勾引赵小姐,杀身灭门之祸即刻消弭于无形。
谭长老不明白其中的蹊跷,只知道蒋英洲死劫将近,又隐约看出他有逃出生天的预兆。谢青鹤恭维他一句,他很自然就把这份贵人救护之恩归功于自己。
“持心正大,自有厚德庇佑。区区一个侯府。”谭长老冷笑了一声,“何足挂齿。”
蒋英洲得罪的是赵小姐,于蒋英洲而言,那就是绝对的权贵官家。谭长老单纯看他面相推测,误以为他是招惹了迁西侯府,也应在了权贵之上,方才有此死劫。
这都是无伤大雅的小误会,何况迁西侯府确实不干净,谢青鹤也没有刻意去纠正。
洗脸换装之后,谢青鹤与谭长老徒步赶到了赵府。蒋二娘已经在附近的糖水铺子等候多时。
“你到底去哪儿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蒋二娘有些着急。
谭长老辈分高,年纪也不小,只因修为在身驻颜有术,看上去也不过才三十来岁,正是风度翩翩、极有威仪的时候。蒋二娘匆忙嗔怪了一句,才发现谢青鹤梳着道髻,腰缠阴阳鱼带,这才有些吓住了:“弟,你这是什么打扮?”
这年月的文士儒生都喜欢穿道袍,像谢青鹤这样打扮得真像个小道士的模样,也很罕见。
谢青鹤竖起手指嘘了一声,说:“不是要去接三姐姐么,快去吧。我在这里等着。”
之所以要谢青鹤到了之后,再让蒋二娘出面去找人,就是怕那边出了点不按常理出牌的操作,蒋二娘应付不过来。真正要去官家千金手里讨要侍女丫鬟,自然是要女眷出马才行。
蒋二娘也不是单独去。
马车前往赵府的途中,拐弯去了贺家一趟。车夫在门上等了一会儿,出来个年逾三十、看着很温柔的妇人,她自称雁嫂,跟蒋二娘打了招呼,说是贺家的管家媳妇,陪着蒋二娘一起去接人。
蒋二娘对着高门大户也有点犯怵,有雁嫂陪着才多了两分底气。
雁嫂也不让蒋二娘去敲正门,领着她去了侧边仪门,敲开门,先给守门的小厮塞了半两银子,客客气气地说:“跟小哥儿打听个人。”
那小厮见雁嫂打扮规整,发间隐透金扣子,耳朵上挂着金耳环,窄袖素裙,说不出的温和干练,马上知道她是别府有头脸的管家媳妇,当即也不敢太怠慢,收下银子先屈膝施礼:“谢姑姑赏。”
雁嫂也没说自己的来历,向那守门小厮描述了蒋幼娘的来历,又说:“这是蒋姑娘的姐姐,来给她送些东西。小哥儿帮帮忙,若是方便,请蒋姑娘来门前见一面。”
各家各户都是有头脸的主人家才有资格在府上待客,寻常丫头小厮的家人来了,主家开恩,也就是在门口说上两句话。谢青鹤不想打草惊蛇,贺静也再三叮嘱要低调,雁嫂就一切按照规矩走。
那小厮面露为难之色。
雁嫂熟门熟路地拿出个一两重的银锞子,塞在小厮手里:“辛苦小哥儿,帮帮忙。也是不远千里从江南上来,只见一面。”
那小厮有意多磨一会儿,说不得再赚几两银子,雁嫂的脸就渐渐放了下来。
蒋二娘察言观色,上前哄那小厮:“小哥哥,你行行好,让我与妹子见一面。慈悲,慈悲。”
守门小厮也有些害怕雁嫂闹起来,更舍不得到手的银子,说:“那我去门上问一问。这时候姑娘们……”
雁嫂板着脸说:“这时候姑娘们都是歇晌休闲的时候,底下人正有空。”
那小厮被噎了一下,也不敢议论自家小姐的起居日常,只好灰溜溜地去找人:“我尽力把话递进去。出不出得来,也要看运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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