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璐吓了一跳,慌忙走到床头,勉强笑道:“我没事啦,爸爸。”
“什么时候流产的?是不是因为我的病你累到了才会流产?”甘博看上去情绪十分激动,竟然挣扎着要坐起来。
尚修文一步跨过去按住了他,“爸爸,别激动,璐璐没事,您别胡乱想。”
吴丽君沉声说:“注意让他不要压到引流管。,
然而甘博似乎出现了暴躁情绪,只管盯着女儿,“璐璐,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甘璐眼圈红了,强忍着眼泪说:“爸爸,你好好躺着别动,小心伤口,我真的没事啊。”
甘博完全没理会她的话,只顾挣扎着。尚修文怕他更加用力,也不敢按得太紧。甘璐眼看着他腹部的引流管一下脱落开,带着血的引流液流淌出来,吓得大叫起来。吴丽君敏捷地走过来,推开她,按了床头的呼叫按钮,同时稳住输液架。
一会儿功夫,值班医生和护士匆匆走进来,马上请家属退出去。再过了一会儿,邱明德教授也过来了。
甘璐紧张地盯着病房的门,吴丽君皱眉说:“引流管脱落并不难处理,只要没有腹腔大范围出血就不要紧。”
尚修文头一次对他母亲的专业与冷静程度以及对他人情绪的漠视无可奈何了,沉声道:“妈,您先回去吧。”
没等吴丽君说什么,甘璐先重重甩开了尚修文的手,“你们都请回吧。”
吴丽君倒有点儿诧异,“你这是什么态度?”
甘璐气得身体止不住有些颤抖。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对不起,妈妈,我爸爸这次住院开刀,我要谢谢您的关照。可是您有什么必要在病房里说那些话刺激他?”
“我怎么知道你没告诉他流产的事?肝硬化病人本来就很容易出现暴躁、多疑情绪,尤其你父亲是酒精中毒引起的肝硬化,麻药效力过后会出现躁狂反应是很正常的……”
“妈——”尚修文打断吴丽君的话,“别说了。”
这时邱教授走了出来,对吴丽君说:“吴厅长,引流管重新插上去了,看引流液的颜色,目前应该没有腹腔大范围出血。我们给病人用了少许镇静剂,他已经安静下来了。本来这个手术一级护理够了,不过看病人现在的情况,我觉得把他转移进监护室,进行几天二十四小时的特别专护比较好。”
吴丽君点点头,“可以。”
护士随即推来推车将甘博进行了转移。甘璐一片茫然地看着这个忙碌的过程,不禁情急,“邱教授,我不能进去陪护吗?”
邱教授安慰她,“你别担心,监护室里安排了有经验的护士做不间断的护理,能更细致地观察病人的情况,采取有针对性的措施。你如果不放心,晚上可以留在病房,有情况会随时让你知道。”
甘璐只得点头说:“谢谢。”
“李书记,你们也应该注意病人治疗过程中的心理护理,不是术前告知、谈一下话就完了。”吴丽君淡淡地对随后赶来的医院李书记说。
李书记笑道:“吴厅长,我会跟专家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安排专业的心理疏导,以利于病人康复和下一步治疗。”
吴丽君走后,尚修文看着脸色苍白的甘璐,再次握起了她的手,“你进去休息一会儿吧。”
这次甘璐没有抗拒,随他走进病房,躺到陪护床上。尚修文在床边坐下,“我代我妈妈道歉,她是无心的。”
“请你也代我向妈妈道歉,我刚才态度……有些过分了。”
他们同时意识到,早上他们才刚刚承诺过,再也不要相互道歉。然而,他们现在看向彼此,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奈。
甘璐移开视线,看着天花板,声音低低地说:“修文,不管你和妈妈是怎么想的,有一点我必须说清楚——我从来不认为,我作为你妻子存在的意义就是给你生一个健康的孩子。”
“我从来没那样想过。有一句话我必须再说一次:我想和你生活下去,才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尚修文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然而那个孩子已经没有了,成了实验室里供化验检查用的一组胚胎组织,静静待在试管中供人分析。
想到吴丽君说的话,甘璐只得合上眼睛,不让眼泪再度涌出来。
甘博在监护病房度过了三天。甘璐获准进去探视时发现,所谓特级专护,真不是说说而已。医生巡查次数多不必说,护士两小时轮班守护,定时给甘博测量体温、脉搏、呼吸、血压,密切观察记录引流管,评估他的皮肤、腹围、腹胀、神志等各方面变化,帮助他翻身、按摩、保持身体与口腔卫生等等,是家属再怎么细心也没法做到的。
而且医院专门派了一位心理医生过来,每天与甘博有一定时间的对话辅导,他的情绪日渐平稳下来,虽然看到甘璐仍不免长吁短叹地自责,但毕竟再没有暴躁激动。
他总算平安度过了特别监护期,重新转回病房,接受一级护理。甘璐才松了一口气,可是王阿姨突然感冒了。开始她还强撑着,医生发现后,马上劝她回去休息,“脾脏切除后,病人会有术后反应热,免疫功能下降,绝对不能受感染。”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