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依姆的烦恼(2)
鄂对猛然怔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妻子的小脑袋瓜里,居然装着这么一大堆问题。他一直觉得自己身处准噶尔,又是山雨欲来的世道,男人间的一些话题不免过于沉重,只适宜于用男人的肩膀来扛着。妻子的心里希望的,却并不是这样啊!
“我跟朋友之间的事,是男人们的事。男人的事嘛,女人还是不知道的好。”鄂对说。
热依姆坚持说:“你知道古老的叶尔羌汗国吗?那时叶尔羌内外纷乱,盗寇四起,男人都镇不住这个局面,帕夏夫人却把天下平定下来。虽然她手段残酷,可起码说明女人并不比男人软弱啊……我现在是你的妻子,你的天就是我的天。这个天要是塌下来了,我必须和你一起扛着。这是真主的旨意,你懂吗?”
这番话让鄂对很受感动,他轻柔地说:“你想知道啥,我都告诉你。”
“色提巴尔第他们几个人,是不是想造反?”热依姆问。
“他们不会造反,只想找和卓兄弟,为咱们报仇!”
“这个仇该报。那个霍集占和博罗尼都全是魔鬼,他们给咱们的婚礼带来了多大的晦气啊!咱们不会放过他们的!”
“可惜,霍集占让准噶尔的官差给带走了,去找博罗尼都,又碰上色提巴尔第的那个汉族朋友,就是那个叫什么赵东来的汉子。听色提巴尔第说,这个人很够朋友,还打算找时间来咱们家看咱们哪!”
热依姆好奇地问:“咱们?难道他也知道我吗?”
“知道。他知道的事情可多了,连伊玛木……”鄂对本不想说伊玛木这个话题,可一不留神嘴上少了把门的。
“伊玛木?伊玛木咋样?”
鄂对先是支支吾吾,结果越抹越黑,最后一狠心,索性把自己发现伊玛木口袋里那块绣品的秘密,以及朋友间对伊玛木身份的传闻等,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妻子。
隔墙有耳(1)
达吾提的祖先鄂对没有一天不在记挂着舅兄伊玛木。他没想到伊玛木离家后会把关大良的两个孩子弄丢了,更没想到伊玛木会与赵东来会面。所以,后来伊玛木回到哈密的一切情况,完全不在达吾提的祖先鄂对原先的料想之中了。
伊玛木回到哈密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听迪里娜。
那是伊玛木刚醒来不久,李翠莲被都统大人的勤务兵匆匆带过来和他见面。
伊玛木把翠莲拉到身边,在她耳旁小声说:“去把门插上,顺便看看窗外有人没有。”
李翠莲插上门,又朝窗外张望了一眼,伊玛木低声说:“迪里娜呢?不是一直陪着你吗?”
“你不说我倒忘了,”李翠莲忽然想起什么,“她一直跟我住在都统府。前天突然走了,说是回家去。对了,她还给你留了一封信哪,叫我无论如何要亲手交给你!”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
伊玛木慌忙打开信封,里面竟是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里面卷着一张小纸片,上面用维语写着一行细小的字:务必向陕甘总督府的人说出秘密!伊玛木惊得张大了嘴巴,好半天合不拢。
翠莲紧张地问:“纸上写的啥?”
伊玛木赶紧把她的嘴捂住,又把小纸条塞到自己嘴里,一边嚼一遍低声说:“小声点,这事不能声张。迪里娜这个人,有来头!”
“我就奇怪嘛,她说是都统大人让她来陪我的。都统大人怎么就认得她……”李翠莲努力回忆着和迪里娜相处的种种细节,却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伊玛木,这银子咱不能花!”
伊玛木抚摩着翠莲的头发,说:“别想这些事了,咱俩只要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这句话说出了李翠莲的心声,她禁不住哭起来。
两人分别这几个月,李翠莲受了不小的惊吓。眼下好不容易熬到重逢,这个让她朝思暮念的男人又背着一身重伤。女人那点执著和浪漫的堤坝,实在经不住这么多的风雨。李翠莲隐隐约约感到有个巨大的恐惧在包围着他们,睁眼闭眼,都是深不见底的陷坑,浑身毛孔似乎都得随时随地张开,以防备着那些看不见的危险。李翠莲有些承受不住,那晚她伏在伊玛木的床头哭了大半夜。
李翠莲的痛哭,含义是很复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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