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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第1页)

我的三弟叫阿木提,小学毕业,跟在老二马木提后面学习,后来又被带到乌鲁木齐干训班,学习了一段时间,最后在商业学校毕业,分配到供销社工作,也当了翻译。口头、文字都译,也干了36年,前几年去世的。老四、老五都是女孩子,都是新疆师范大学毕业的,老四海尼沙汗,到吐鲁番当了一名中学教师,后来又调到乌鲁木齐,在乌市第十四中学当老师。2003年去世的。老五米日尼沙,学的是兽医。考虑到一个女孩子,去山区草原困难很多,就调到新疆大学,当了一名校医。后来嫁给了一个研究室主任。她丈夫的父亲早年出国,在沙特阿拉伯做生意,赚了点钱,在国外有一大笔遗产,光是土耳其就有好几处房产。所以,他们结婚后,我妹妹就跟着他去了土耳其。现在在土耳其自己开了一家私人医院,生了5个男孩,没有女儿,今年也有60岁了,在外面一辈子了。老六乌买尔,是个男孩子,“文化大革命”当中没办法生活,跑到吐鲁番当了农民。现在生活还好,养了几个娃娃,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最小的妹妹叫吉莱山姆,丈夫是吐鲁番市卫生局会计,她自己是吐鲁番镇医院的出纳。她是初中文化,现在也50多岁了,养了4个孩子,三男一女。

我的孩子现在都成了家,生活都还可以。大儿子艾北布拉,今年42岁,初中文化。因为“文化大革命”中我被打成了“反革命”,他是“反革命”的亲属,学习不了,没有读到什么书,早早到一个企业工作了。因为工作环境不好,腿受了冻,落下严重的类风湿性关节炎。现在行动不方便,骑自行车还马马虎虎,走路就要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很痛苦。没有办法,调到县文化馆,当了个出纳。三四年前,办了病退手续。只有一个娃娃,男孩子,读中学了。还好,他的老婆是镇人民医院的医生,是阿克苏卫校毕业的,身体方面可以照顾一下。我的二儿子叫艾北杜拉,今年37岁,中专毕业,读的是阿克苏电大,现在在库车中心二小当教师。儿媳妇是在企业工作的,现在这个企业已经破产,下岗在家里呆着。生了两个女娃娃,生活不算好。我第三个孩子是女儿,叫迪里奴尔,今年30岁了,阿克苏师范学校毕业,现在库车中心三小当教师。她的丈夫也是库车人,在库车水电局下面的水利工程公司工作,算个小领导吧。最小的儿子还没成家,叫帕尔哈提,是新疆城市环境建设学校毕业的。不错,这几个孩子都还听话,用汉族同志的话说,很孝顺的。我对他们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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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庭(3)

个人生活就是这些,我的晚年总的说嘛,还是比较幸福的。过去的那些事都过去了。那时候不光是我一个人遭难,全国很多的嘛。我们要历史地看问题、向前看、看得远一些。我们中国还是很有希望的。我们维吾尔族,在祖国大家庭里面,也是很有希望的。我的孩子,下一代的巴郎子,要让他们好好学习,不光学维语,还要学汉语、学英语。将来的巴郎子,光是在南疆发展是不行的,光在新疆发展也是不行的,要走出去嘛,到全国去发展,到全世界去发展。

引子

时间:2004年9月3日

地点:库车县政协

我的祖先米尔扎·鄂对伯克和热依姆·阿哈恰结婚那年,新疆出了一件大事情:准噶尔首领噶尔丹策零死了!这个人很坏,用汉族同志的话说,就是荒淫无度、横征暴虐。自从1678年,也就是康熙十七年准噶尔吞并了我们南疆之后,就一直把我们维吾尔人当作他们的阿拉巴图。啥叫阿拉巴图?就是奴仆!他们强迫维吾尔人服苦役,把好多人都迁移出去,离开南疆,到准噶尔汗国去给他们种地,尤其是地方上有头脸的人,统统被带走了!叶尔羌和卓阿哈玛特就是这么被弄走的,我的祖先鄂对后来也被弄走了,他们先后被迁到伊犁那边,一去好多年不准回来,实际上就是给囚禁起来了。那时候准噶尔的经济发展很快,实力比较强大,清朝的军队跟他们打过几次,没动得了,最后还是议和了。有二十来年吧,清军只能驻扎在哈密,和准噶尔对峙,谁也动不了谁。

噶尔丹策零有三个儿子,大的叫达尔札,是个喇嘛,据说是婢女生的,所以没有地位,不能继承汗位。策零的第二个儿子叫策妄·多尔济·那木札尔,当时只有13岁,钻了个空子,被人家拥戴当了准噶尔的“汗”。这个人历史上也不是个好东西,很小的年纪,就荒淫得很,所以上台没有多久,让他的亲姐夫给杀了,还是把当喇嘛的达尔札拥上汗位。这时候又有人在下面搞小动作,阴谋干掉达尔札,推举策零第三个儿子策妄达什做准噶尔的汗,结果呢,没有成功,叫那个当喇嘛的达尔札发觉了,惹来杀身大祸。噶尔丹策零死了之后,准噶尔汗国就是这个样子的,内外矛盾,很强大的那个时代就结束了。

这种情况下,被驱赶到准噶尔汗国的南疆维吾尔人看到了希望,个个都想找机会跑掉。差不多从1737年,也就是乾隆皇帝登基的第二年开始,到清朝统一新疆的前一年,1754年,几乎天天晚上都有人偷偷跑到哈密那边,投奔清朝的军队。尤其到了1755年,清朝军队对准噶尔发起了进攻,维吾尔人投奔过去的人更多,一路上都是这个样子的。阿哈玛特的两个儿子就是这个时候投奔了清朝,不过这两个人后来有了野心,又背叛了清朝。这两个人就是博罗尼都和霍集占,因为他们是和卓,历史上就叫做大小和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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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皇帝的国事家事(1)

1745年9月3日这一天有点特别,正好是乾隆皇帝弘历登基十周年的吉日。可是,在达吾提的祖先鄂对伯克和热依姆看来,它不过是遥遥无期的他乡生活中,又一个毫无生气的日子。这对恋爱中的维吾尔族青年,当时还不可能知道、也不会在意千百里之外那位大清王朝的皇帝,已在酝酿着一场怎样的政治风暴。更不会料想到由此即将引发的一切,对于他们未来的生活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一切都在默默运行着,秘而不宣,确凿无疑,用达吾提·买合苏提的话说:“清朝皇帝那边,从一开始就跟我们有联系的……

是的,这个联系一直深藏在乾隆皇帝弘历的心头,是绝不轻易说出来的。

黄昏时分,皇帝离开乾清宫,看到夕阳斜照在远近的琉璃瓦上,煞是精彩,心中凭添几多快慰与豪情。回首十年的帝王生涯,总的看来堪称盛世清平:南方的苗疆事务,因为采用了剿抚结合的策略,办得还算顺利;陕甘总督统领的西北哈密驻军,虽与准噶尔部常有些摩擦,但大体上还是相安无事的。剩下的只有海防方面了,中国的海防太大,什么时候也不可掉以轻心。所以这天午后,乾隆亲自交代军机处,传下圣旨去:命江南督抚从今往后,每年必须巡视上海、崇明、刘河、福山、狼山等处……让海防之重昭然天下。

江山社稷打理得如此体面,朝堂上少不了溢美之词,时年三十五岁的乾隆,定力还很有限,每天听着“吾皇圣明”之类的恭维话,心里美滋滋的,觉得他这个皇帝当出了成就感。不甘寂寞了,想节外生枝来点花花事儿。刚刚用过晚膳,就急哄哄地把张廷玉大学士传唤过来,希望张能拿个妥当主意,近期让内务府在坤宁宫安排个十年庆典什么的。

其时,另一位重臣鄂尔泰刚刚病逝,安徽桐城的张廷玉大学士独掌军机大权。张大学士平时把乾隆的心事揣摩得很透,一见面不等发话,就给皇上来了个锦上添花。他将刚从陕甘总督府传来的一份军机密报从衣袖里掏出来,当面上奏皇帝:西域准部大汗噶尔丹策零上月已经一命呜呼!

这当然是弘历特别想吃的一贴兴奋剂,立马脑子里就浮现出他的祖父康熙大帝一连串亲征准部的活动镜头。自从登基以来,乾隆弘历未曾一刻不想效法先祖建功立业,从历史的经验来看,最好的舞台当然还是西域,无奈西域这个准噶尔部多年来不太好对付,和清朝的军队在阿尔泰山交过手,在天山中部也交过手,都没有结果。

西域山高水远,军力维艰,皇帝的心愿长久不能实现。而陕甘总督府呈上来的那些军机奏章,又每每把准噶尔的实力吹得神乎其神,说什么噶尔丹策零治下的准噶尔,在西域说一不二,连蒙古人和俄罗斯人也拿他没办法等等。果真如此吗……乾隆皇帝始终揣着一块心病。

而今,噶尔丹策零死了,这可是眼下统治准噶尔的关键人物啊!它的病逝,将会给整个西域局势带来什么呢?乾隆沉吟许久,心中掂量大局,阳光渐渐照亮了龙颜。他从龙塌起身,来回踱了几步,当即决定,十年庆典改个节目:他要亲率满蒙骑兵和皇族子弟,组成一支万人大军,到承德木兰围场搞一次象样的秋猎!

木兰围场远在承德以北,已属关外。皇帝出动,免不了地动山摇。乾隆的皇阿玛雍正在位十三年,就从来没有大动干戈踏出关外一步,了不起就在京郊找个场子,象征性地活动两下便拉倒。可是,这并不意味着雍正对越过长城举办此种盛典没有兴趣,相反,雍正对这件事上心着哪!他不止一次地对爱子弘历和弘昼面谕,说:“我之不往避暑山庄及木兰行围,是因日不暇给,而性好逸恶杀生,是我之过!后世子孙当遵康熙帝所行,习武木兰,勿忘家法。”

老皇帝的这番谆谆教导,事隔十数年还让乾隆记忆犹新。皇阿玛既然已经把“习武木兰”上升到“家法”的高度,对于乾隆而言,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当作儿戏的。

行围队伍辰时便从京城起程,内务府总管对这件事极为重视,大小细节考虑得周详备至,连伺候皇上弓箭的太监刘进忠,都是经过皇后亲自挑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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