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书斋

第九十八章（第1页）

林苏叫了声“爷爷”，坐到老爷子身边，依旧是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老爷子叹了口气，握住林苏的手，像往常一样在手里拍着。林苏乖乖坐着，也不像平时那样撒娇了。老爷子揉了揉林苏的头发，想忍，却还是没忍住，说：“囡囡啊，那个男孩子，你现在跟他好，那就是什么都好。可等到不好的时候，那怎么办？到时候，你一个人在武汉待着，爷爷倒是想护着你，可是也护不了呀！看你哥哥跟你嫂子上次闹的，要是你们也那么闹起来，你要怎么办？爷爷知道你脾气倔，这点也是随了爷爷，可是咱们这次不要犯傻了，行不行？那个男孩子，我们不要了，好不好？”又看看郑一航，说：“你瞧，一航一听说你出事了，立刻就赶过来了，人家的这份心思，你看不出来吗？这样的男孩子，才值得你托付终身的！”

林苏看了郑一航一眼，跟她爷爷说：“爷爷，郑一航见过他，上次我们去武汉的时候，郑一航跟他一起吃过饭。他不是你们说的那样的人，这点郑一航可以证明的！”林苏当时想的是，她不能一个人在这儿挨批，要挨也得找个垫背的。郑一航这个家伙，没事又跑到他们家来凑热闹，这种热闹也是他能凑的吗？人都自动送上门了，不拉他下水都对不起他这份积极心。呀！就给你安个“知情不报”的罪！

郑一航看着林苏，憋着笑。这个丫头，这种时候了，还跟他耍心机。呀！个小屁孩儿，还想拉他下水。当然，其实他早就下水了，在他见到林苏的时候，他就趟了这趟浑水。并且，似乎还得不到某些没心没肺的人的正眼瞧上一瞧。这个笨蛋，老爷子都说的这么直白了，趟竟然还能听不懂，她的智商是得有多低啊！

当然，林苏的这点小花花肠子，老爷子还能看不明白？这是他亲手拉巴长大的宝贝孙女，林苏撅个屁股，老爷子就知道她是要拉屎还是放屁了。老爷子看着林苏，说：“咱们也不管这人好不好，就算他真是个很好的人，可是世界上也不是就他这么一个好男孩啊。不说别的，你看一航，我看着就很好！”

林苏本来还在说，老爷子怎么不问郑一航话呢，这会儿，居然还拿郑一航和肖莫谦比，这林苏就不答应了。林苏说：“可是我就喜欢他，除了他，我谁都不要！”林苏也是个倔脾气，还是个护犊的，她的人，就不能被说坏话，谁也不能说肖老师不好！

林老爷子这会儿气又上来了，可是这对象是他的宝贝小公主，他只能忍着，发不上来。老爷子叹了口气，然后开始苦口婆心地劝：“囡囡，你现在年纪还小，有很多事情你都还不懂。爷爷是过来人，走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爷爷是不会害你的！”林苏嘟起嘴巴，在心里说：那是我不乐意动弹。

老爷子看林苏不说话，以为林苏是有些动容了，就继续说：“囡囡，咱们不在武汉待着了，行不行？你怎么能为了一个男孩子，就离开家里，不要你爸爸妈妈，也不要爷爷了呢！”林苏撅起嘴，哼哼着说：“我没有不要你们，我就算去了武汉，你们也还是我的家人。爷爷依旧是爷爷，爸爸妈妈也依旧是爸爸妈妈，不会因为我不在苏州，就变得不一样的。”老爷子还想说什么，林苏吸了口气，继续说：“要是您实在舍不得，那您就当我还在念书，我保证，以后我也会经常回来的，一年至少会在家里待一个月。”林苏看老爷子的脸色，好像没有很满意的样子，就又说：“那不然两个月？”老爷子脸色依旧没有变好。

郑一航在一旁看着，心里再度鄙视林苏，这么严肃的问题，她怎么搞得跟那些家庭主妇在菜市场买菜一样，还讨价还价！刚才以为她要严肃地开始跟老爷子商量了，没想到一下子就又打回原形了。她能不能严肃一回，好歹这也是关系到她跟肖莫谦的未来生活的事情呀！

老爷子拐杖一杵，说：“囡囡，你怎么不听话呢

？长大了，就可以不听爷爷的话了，是不是？你们兄妹几个，都是觉得自己长大了，就不听大人的话了。你哥哥当初不听爷爷的话，非要讨个外地女人当老婆，你看现在闹得！你现在又不听爷爷的话，非要嫁给外地人，你要气死爷爷吗？”

林苏委屈了，她就知道老爷子一定会讲到她哥哥和她嫂子的事情。她嫂子就已经成了外地人的代表了，说到外地人，她家里的那些长辈就会讲到她嫂子。可是肖老师和她嫂子又不一样，单说学历，她嫂子不过是高中毕业，肖老师是在国外上了大学，现在是z大的副教授了。虽然学历不能完全地说明一个人，可是也能说明一些东西了。

林苏扁扁嘴，说：“他跟我嫂子不一样，他对我很好。”碍于她哥哥在场，林苏不好说她嫂子什么，但还是要维护肖莫谦的。可是老爷子听了这话，就不乐意了。老爷子还没说话呢，她家老太太先说了：“丫头，你还小，感情上还有很多事情不了解，在结婚前，男人对你都是好的，可是结了婚之后呢？本性就出来了。”林苏撇撇嘴，什么本性不本性的，肖老师才不是那样的人呢！可是长辈说的话，都是为了她好，她也不能反驳些什么。

苏遥淼本来并不想说话，可是看着林苏这个样子，一心维护着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男人，连老爷子的话都听不进去了，心里也是着急。苏遥淼叹了口气，看着林苏，说：“你在感情上已经吃过一次亏了，女孩子的名声很重要，你的名声，经不起败坏了。”林苏一楞，她没想到她妈妈会搬出那件事情来说。那件事，一直是她爸爸妈妈心里的刺，当时闹得太厉害，又许多人在背后说林苏是个不正经的女孩子，跟男生乱搞。当时，她妈妈为了这件事情，还落过泪。之后，这事似乎就成了他们家的禁忌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再提起了。

老爷子也没想到苏遥淼会把这事儿拿出来说，这件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老爷子也快忘记了，这会儿被苏遥淼提了起来，心里也着实着急了。当时那事儿闹的，老爷子差点就进医院了，林苏那会儿再三保证，她对感情是认认真真的，绝对不会做什么不正经的事情的。可是这会儿，丫头又吃了感情的亏，老爷子是又心疼，又着急。、

郑一航有些疑惑，看着大家的表情，就知道那事儿不简单，林苏以前似乎有一段不算开心的感情经历。看林苏现在的表情，也知道林苏并不愿意去回忆起这段往事，大概，是真的很不愉快吧？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林苏的父母才会这么保护，这么在意女儿的感情生活。

林苏抿了抿嘴，说：“我保证，这次不会像上次那样了！我和肖老师是认真的，不是闹着玩的。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不是那个时候的小孩子了，我知道什么事情是对我好的。我保证，肖老，他会是一个很好的男朋友，将来也会是一个好老公！”她差点就把“肖老师”三个字给说出来了，还好及时反应过来。

林老爷子现在心里还想着林苏高三那会儿的事情，心里着急地很，这会儿再听林苏这么一说，心里更着急了，拐杖一杵，说：“林苏，这次你听话也得听，不听话也得听，我是不会让你留在武汉工作的，更加不会让你嫁给一个外地人！”老爷子从来没有叫过林苏的全名，这会儿是真的生气了，瞪着林苏的眼睛，都好像要喷来了一样。全家人都吓到了，林苏的两个哥哥赶紧过来，把林苏护在身后，小公主皮娇肉嫩的，要是老爷子真动起手来了，可真经不起。郑一航也站起来，准备宽慰老爷子。

可是林苏这个倔脾气的，听老爷子这么一吼，心里委屈极了，倔脾气也上来了。拨开挡在她前面的两个哥哥，对老爷子说：“腿长在我身上，您拦不住我的！”老爷子一听，火气就真的上来了，想也没想，一巴掌甩上了林苏的脸。然后大家都愣住了，连林苏自己也愣住了。老

爷子从来没有打过她，林苏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人打过。

郑一航拉住林苏，不让她再说话，林苏一把把他推开，说：“我们家的事，你掺和进来做什么，你是谁，凭什么管我！”然后又看着老爷子，还有围着老爷子的一圈长辈，眼泪“扑簌”“扑簌”地就出来了，看得老爷子心揪着疼。刚想把林苏拉过来，好好安慰一下，林苏就说：“你们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说是为了我好，可是你们为了我好，搞得我不高兴，我难受，这就是为我好了吗？我不要这个样子！我是一个人，我长大了，我有自己的想法，我不是你们任何一个人的附属品，你们只能给我建议，干涉不了的，你们为什么要这么逼我！”

老爷子一听这话，那只本来要拉林苏的手，扬起来，准备再打一巴掌。就在扬起的时候，老爷子人就向后栽了，大家赶紧去扶。林苏也吓坏了，赶紧跑上去，大家这会儿也顾不上刚才是不是在吵了，七手八脚地把林老爷子送到医院。

林苏看着老爷子昏倒，是真的吓坏了，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她好后悔，她刚才不该那样跟老爷子讲话的，不该气老爷子的。明知道他身体不好，有心脏病，又有高血压，不该惹他动怒的。她觉得自己真的好坏，真的！家人为她好，她却这样忤逆他们。爷爷那么疼她，她却一点都不知道感恩，一点也不顾及爷爷的感受。

老爷子被送进了急诊室，一大家子人坐在外面，苏遥淼握住林苏的手，给她擦眼泪，看着她，轻声说：“苏苏，你刚才说那样的话，实在是太没良心了。我们是为了你好，你自己也是知道的，怎么能说出那么伤人的话呢！”林苏低着头，不说话。

苏遥淼知道，林苏现在也很后悔，揉了揉她的头发，继续说：“爷爷是心疼你，舍不得你一个人在外面，怕你在外面受了委屈，家里人都赶不及过去帮你。而且，你说那个男孩子的爸爸生病了，他要留在武汉陪他爸爸，可是，你也有你的家人哪！你也看到了，爷爷现在身体不好，随时都会倒下。他那么疼你，你是不是也该陪着他呢？你也有你该尽的孝道呀！”

林苏抬头，痴痴地看着她妈妈。她确实没想到这一点，她只知道肖爸爸生病了，肖老师要陪着他，却忘记了，爷爷身体也不好，她也要陪着爷爷。以后，她爸爸妈妈身体也会不好，等爸爸妈妈老了，也会需要她的照顾。到时候，她却没办法顾全到爸爸妈妈了。

医生出来，说老爷子只是起火攻心，现在已经醒过来了，没什么大碍了。又说，老爷子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他的孙女。林苏赶紧跑进去，老爷子一只手拉着林苏的手，另一只手摸了摸林苏的脸，说：“囡囡，疼不疼？”林苏眼泪直流，说：“不疼了，不疼了！”老爷子给林苏擦眼泪，心疼地说：“囡囡，不要哭，爷爷没事的，不要哭！”

林苏心里很难受，看着她爷爷这个样子，真的觉得自己很不孝。老爷子握着林苏的手，说：“爷爷不是想逼你，只是怕你走了弯路，以后我受伤！”林苏扑在老爷子怀里大哭，说：“爷爷，我不去了，我不去了！我不去武汉了，我留下来！我跟他分手，我不跟他一块儿了！”

郑一航站在外面，心里也是一片苦涩。他在心疼林苏，在家人和爱人之间选择，真的很难。他见过肖莫谦，知道林苏有多喜欢他，多依赖他。要跟肖莫谦分手，林苏心里一定会很难过！可是，刚才林苏的妈妈跟她说的那些话，也震撼了郑一航。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尽的孝道，林苏有，肖莫谦也有，而他们如果在一起，就只能顾到一边。不管是谁为了谁牺牲，两个人心里都不会好受的。这样的话，摆在他们面前的，就只剩下分手这条路了。

郑一航应该觉得高兴的，林苏和肖莫谦分手，他的机会就大了很多。可是这个时候，听着林苏哭泣的声音，他只觉得心痛，一点喜悦的感觉都没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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