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对于私营企业主,不同于国企老板,除了春节,一般都是没有节假日的。国企老板是给公家干事,该干的干,该闲的闲,私人老板是为自己干,顾不得休息。当时,我也是这样。
看着公司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我知道,他的公司没有放假。
我站在马路对过,心里突然犹豫起来,我到底该不该去找他,我找他究竟是要干什么,找他对我到底有什么好处。
正踌躇间,我的手机响了,是芸儿打过来的。
我接听。
“小克,还在家里吗?”芸儿的声音听起来很近,却又很遥远。
这几天,芸儿很少主动给我打电话,都是我每天晚上问候她给她发个短信。白天我知道她在培训,不方便。
“没,在明州城里!”我说。
“不在家里好好陪父母,你跑到城里干嘛来了?”芸儿的声音有些意外,还有些不悦。
“来逛逛。”我说。
“逛逛?你真有闲情雅致。”芸儿说:“你现在在城里什么方位。”
我犹豫了下:“天一广场边上。”
“天一广场。”芸儿重复了一遍,然后接着说,“你……你该不会是到老公司哪儿附近了吧。”
我没有做声,芸儿猜对了。
芸儿似乎知道自己猜对了,半天没说话,良久,深深地叹了口气。
芸儿的叹息声里带着些许的凄凉,还有幽幽的惆怅。
“小克——”芸儿叫我。
“在——”我回答。
“别站在那儿了,走吧,离开那个位置。”芸儿带着苦涩的音调,“哪里已经不再属于我们了,不要在那里出没,那里认识你的人很多,遇见熟人,会让人笑话。我不想让你被别人奚落耻笑,听话,小克,离开那里。”
我不知道芸儿说这话是在关切我还是担心别的什么,但是合乎常理。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睛死死盯住曾经属于我的公司,心轻轻颤栗着。
“小克,走吧,我们不再属于明州,明州也不再属于我们,我们,只是明州——我们故乡的一个过客,已经路过了,从此,我们不再拥有这里。”芸儿的声音听起来愈发凄凉。
我的心起起落落。
“看到段翔龙了吗?”芸儿突然问我。
“没有——”
“你不要见他。”芸儿的声音突然变得恨愤,“他心计多端,诡计多端,笑里藏刀,口蜜腹剑,你斗不过他的,而且,他还是个阴险狠毒狡诈奸猾无耻贪婪的小人,你不要再和他打交道。”
我突然想起了老秦说的话,段翔龙采用了卑鄙的手段窃取我的商业机密,切断了我的资金链,夺走了我的客户,掠走了我的供应渠道,然后将我击垮。
此刻芸儿的话让我又验证了这一点,虽然我没有问过芸儿什么,但是芸儿不由自主表现出来的东西都让我判断出,段翔龙是悍然不顾大学同学情面,在我毫不知觉的背后阴毒地对我发起了攻击,商场击垮了我,情场多走了芸儿。
我突然觉得,段翔龙夺走芸儿,并不是因为他爱芸
儿,或许,他是出于对我的报复,同时也是出于对以前苦追芸儿而得不到对芸儿的报复。
段翔龙是一个报复心很强的人,这一点,我毫无察觉。
一个报复心强的人,很可怕。
此刻,我从心里也涌起了一股报复心。
本来这次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对段翔龙实施报复的,但是,因为那发牌小姐,我的报复计划不能实施,只能放过他这一次。
同时,我又觉得,或许,这是上天要让我自己亲自来复仇,不让我借别人之手。
这倒正中我的下怀。
和芸儿打完电话,我两手插在裤袋里,又看了对过一会儿,还是决定去见见段翔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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