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允和宛眉的满月礼办完之后,宫里又变得平静,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只痴心地倒影着日出日落的不同颜色的光芒。今日本来想呆在自己的宫里偷会懒,不想花蕊突然急冲冲地跑到宫里来说赫允不好了,我一听赶忙跑到华粹宫去。
一进门,景瑶见是我,一下子扑倒在我的脚边,哭道:“姐姐,快救救赫允吧。”“昨天贺宴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这是怎么了?”一边说着把景瑶扶起来,一边往里走去看赫允。只见赫允裹在襁褓里哭喊个不停,眼角红得像是要滴血一般,连哭声都开始变得微弱。
我看了一眼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太医骂道:“没用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原因一直哭闹个不停,你们这么多人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微臣确实替三皇子把了脉,并没有发现任何不适,可就是不知三皇子为何会哭闹不停啊!”
“姐姐,这可怎么是好啊,赫允他……他……”见景瑶担心的样子,我的心里也不好过,便叫花蕊赶快去请天诺,万一有个好歹,也要天诺来了以后再做决断。我从乳母手里接过赫允,抱在怀里哄着,可是越拍他,他哭的越凶。
突然瞥到赫允身上穿着的金缕衣,为了表达天诺的舐犊之情,从昨日的满月礼上就一直穿着这件。忽然脑中清明,向似乎是要伤心难过地晕过去的景瑶问道:“赫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哭闹不止的?”“似乎是从昨晚回来便有些不好,只是以为白天里被吵闹地烦了,谁承想现在这样。”
我想了想总觉得有些不对,拉着景瑶去了寝殿。将赫允放在床上,三下五除二地拆开襁褓,将赫允身上的金缕衣也脱了下来。再把赫允抱在怀里,没哄两下赫允就不哭了。景瑶喜极而泣,把赫允抱在怀里心肝肉地直叫。我看了看扔在床上的金缕衣,将它平铺在榻上,顺着它的衣角,用手来回抚摸。
景瑶看我行为举止古怪,一脸忧心地问道:“姐姐,怎么了?”我不回答,只是用手去摊平每一寸。突然掌心一阵刺痛,猛地抬起手来。我冷笑着将衣服拿起来,将刚才被刺痛的那块衣裳放到灯前一照,赫然发现一个不易被发觉的针尖藏在衣服里。“好阴毒的手段,竟然用这么下作的功夫!”
景瑶紧张地将赫允死死地抱在怀里,惊恐地环视着周围的人。“你放心,这次没有想要赫允的命。这金缕衣是皇上赏了给我我又送给你的,只怕是要挑拨咱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才是真的。”“赫允还这么小,她们怎么下得去手!”“哼,就因为你爱子心切,才能一举将咱们二人分割离间。”
我见花蕊去了这样久天诺还没有到,必定是前朝有事情耽搁了,花蕊一时不能近前。我招来坠儿说道:“去叫你花妹妹回来,就说三皇子是脾胃失调闹肚子,现下已经好了。”坠儿应是出去,我拉过景瑶说:“此时最好不宜张扬,被太后知道了只怕又要闹得阖宫不宁。”景瑶点了点头,但是还是心有余悸,不敢再将赫允放到乳母手中。
“既然你我已经被人当做了出头鸟,从今天开始咱们便装出一副被挑拨了的模样。既能够让那人以为得逞了,又可以让你喘口气,赫允和宛眉也能多一重保障,不再受罪。”景瑶本来觉得不妥,但是又想了想自己膝下的两个稚子,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往后谁和你走得近,你都要小心,离间了你我二人,她便要来拉扯你了。”
好一番叮嘱,景瑶也都记在了心里。我使了个眼色给她,她会意
,便将赫允轻轻地放在床上,又看了看外面跪着的一群太医,突然扬声道:“姐姐你就放过我吧!妹妹今天虽然位在妃位,但是皇上她还是很宠爱你的啊,你又何必将气撒在赫允身上,他还是个襁褓婴儿啊!”
“我没有!我没有要害你的孩子!”“姐姐就算承认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瑶儿不会怪你,是瑶儿不好抢了姐姐的荣华富贵!瑶儿愿意让贤,叫姐姐坐一品妃位。只求姐姐饶过赫允和宛眉的性命!”说罢景瑶跪在地上,磕出彭彭的响声。
我偷着看了一眼外面的动静,虽然都是低眉顺眼的样子,但是耳朵却立得老高。我朝景瑶微微一笑,然后假装跌到旁边放着青瓷的雕花架上,将那一樽青瓷碰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为了看起来更真实,我还故意再跌到地上,将手按在碎片上,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动静,这才慌张地跑了进来。景瑶看我受伤要起身过来,我朝她微微地摇了一摇头,她才呆在原地。
静嫔也跑了进来,看见一地的狼藉赶忙叫人把我和景瑶从地上拉起来。“你们姐妹这是怎么了,不是好好的嘛,怎么倒像小时候不懂事,还动起手来了。”景瑶一见静嫔进来,忙扑到静嫔的怀里抽噎道:“娘娘……”
这是赫允似乎也感应到了气氛的压抑,便躺在榻上哇哇大哭起来。我抢先一步向那里走去,景瑶一见赶忙推开我,冲到赫允身边一把搂在怀里,惊慌失措地看着我说道:“姐姐要干什么!”我尴尬地停在原地,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静嫔,她只装作看不见,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慢慢地退了出去。走到外面的时候太医们也抬着头向里面张望,看到我赶忙又变成了缩头乌龟。
回到梧桐苑不一会,倩雪和阿润她们便都来了,想必都听说了我在华粹宫的事,我也不说破,只是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阿润说道:“姐姐也别忘心里去,景瑶想必刚出月子,还有些心绪不宁,过些日子就没事了。”倩雪也点头说道:“阿润说得没错,这几日你也最好不要再去了,这满宫里的人都说是你因妒成恨,你也该避避嫌,别到时候再出了问题,仍归罪在你身上。”我心不在焉地与她们攀谈,直到晚上才散去。
晚上躺在床上,心里将前前后后的事情又在心里盘算了一番。从景泰宫失火,到景瑶有孕遭到陷害,如今又是赫允遭受磨难,受到算计的基本上都和我有所关联。既然是冲着我,却又每每我都没事,相反是跟我有瓜葛的人惨遭非难。如果静嫔为了当初的事情和我所获的恩宠想杀人灭口,及时将我铲除,那么别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如果静嫔只是单枪匹马地战斗,那我该如何替自己铺路,让自己的势力能够将静嫔压迫呢?
景瑶现在有了双生子,一世都将无忧,那么景瑶的地位首先威胁的就是禧妃。同样是育有皇子的两位同等妃子,景瑶的双生子似乎要比禧妃的二皇子身份更高贵些。淑妃虽然位份高,但是无所出,又是成天捧着药罐子生活。荣妃虽然家世显赫,但是似乎不把后位放在眼里,相比之下,后位最得力的竞争对手就只剩下景瑶和禧妃了。
计上心来,看来,要想除掉静嫔这一个两面三刀的麻烦事,还要从禧妃处着手。两个人也罢,或许是两派人物也好,都要利用禧妃争夺后位的要强的心将静嫔除掉。这样心里想着,下定了决心,才渐渐伴着更漏的声音入睡。
第二天天刚擦亮,我便叫琉璃扶
着我去禧妃居住的含清殿。往常这个时候正是去皇后宫中请安定省的时辰,虽然这时候宫中走动的人很少,但还是选了人流最多的几条街去。琉璃去叫门的时候,禧妃还没有起来,我只得歉然地在客厅里等候。
不多时,禧妃才顶着一双没有睡醒的眼睛从寝殿里走出来。“俪妹妹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跑到本宫这里来。”我也不起身问安,只是拿出一方手帕假装摸着眼泪哭诉道:“娘娘耳听八方,想必昨日的事情也是知道的。可惜嫔妾实在没有可以倾诉的人,才想起娘娘平日里最是亲近,才上这里叨扰,娘娘不会怪嫔妾鲁莽吧?”
禧妃也不是不谨慎的人,看到我突然转变态度倒有些吃惊。她试探地问道:“本宫觉着妹妹同顺充媛和珍充华感情很好,又是庄姐姐宫里人,怎么妹妹倒是大老远地跑到本宫宫里来。哦,也不是不欢迎妹妹,只是妹妹舍近求远,实在让本宫诧异。”
“娘娘还不知道吗?雪姐姐是大忙人,想说上几句话实在困难,阿润又是个孩子心性,她哪里懂什么。庄妃虽很好,但是又是不喜欢与人交往,嫔妾也就不好去打扰。”我瞄了一眼禧妃的颜色,然后说道:“再说,这宫里谁还不知道娘娘,不光地位尊贵,又育有二皇子,说话做事都是有些分量的。”
禧妃听见如此说,这才放缓了几分脸色,说道:“昨天的事本宫确实也听说了些,也不知道是谁这样心狠,竟然用那么细致的手段去害小小幼童。”禧妃话头一接就露出了马脚,我明明叮嘱过景瑶不要把事情宣扬出去,以至于别人不过是知道我和景瑶在华粹宫大闹了一场,并不清楚所为何事。禧妃这样说出来,想必是知道实情的。我低头假装擦拭了下眼泪,听她继续说话。
禧妃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仍旧假意安慰我道:“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瞧你那眼下的乌青,皇上瞧见了,又要心疼了。”“皇上哪里还会把我放在眼里,眼下有了双生子,宝贝地跟什么似的,嫔妾又怎会入得了皇上的眼。”见禧妃脸上似乎隐含着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我假装不觉,说道:“不像娘娘,高贵亲和,皇上总是把娘娘放在心上的。眼下虽然后位空悬,但放眼宫中,还是娘娘最有可能。”
禧妃一听这话,顿时变了脸色,赶忙严厉地批评道:“妹妹说话太没有分寸,这样的话不要再说!”我惊恐地看着她,虽然她极力制止我的言行,可也隐藏不了她眼中的精光,那是一种对权利的欲望和期盼。我装出一副温顺的样子来,但是仍然试探地说道:“嫔妾知错,但是嫔妾不得不说,娘娘确实比任何人都有资格。”
这回禧妃没有阻拦,我便接着说道:“淑妃娘娘虽然是目前宫中位份最高的,但是身体不行;庄妃又无所出,自然不用担心。荣妃虽然家世显赫,可毕竟生的是个公主,还构不成威胁,这算来算去,还不就是娘娘和娴妃两位嘛。”
我故意没说双生子的事情,可她心里必定有些计量。禧妃似乎有些动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果真这样想吗?”我在心里冷笑一番,扔不掉富贵贪婪的人,终究成不了打气候,但是面上仍然装作理所应当。“娘娘心里清楚,嫔妾还用多说什么吗?”禧妃看着我,微微一笑,这个女人,要的太多,迟早有一天不堪负重。但是现在对于我来说,我正需要的就是她的贪婪和虚荣。我要把她心中的火撩得更旺,好烧毁另一个女人的威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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