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纪迈出脚步,故意发出响亮的脚步声。
从走廊一转出去,便看到那对夫妻表情僵硬地站在那里,做丈夫的一看到夕纪便低下头,夕纪朝他们点个头,按下电梯按钮。
尴尬的沉默包围着三人。不久,电梯来了,门在夕纪面前打开。
正要进电梯时,她停下来,回头看着那对夫妻。
“我想,应该不至于下星期就请中塚女士出院,因为还有很多检查要做,最重要的是脱离现状。毕竟,中塚女士才动过一场大手术。”
患者女儿睁大了眼,或许她忘了母亲几个小时前才动过手术。
先告辞了——说完,夕纪便进了电梯,感觉真不舒服,也许不该说那些话的。
第二天早上,其实也只是两、三个小时以后,夕纪向元宫提起昨晚发生的事。他虽然露出厌倦的表情,却也叹了一口气说没办法。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要患者能医就好,别的都好商量——能真心说这种话的家庭是少数。手术方面也一样,并不是每个人都祈祷手术成功,其中也有人认为如果只医好一半,事后非得有人照顾不可,不如干脆失败算了。”
“您是说,那对夫妻希望中塚女士死于手术吗?”
“我没这么说。不过,他们为术后的情况担心是事实。会担心也是当然的,要不要把老人家接回去照顾可不是一件小事。”
“我以为家人就是要无条件照顾彼此。”
“所以我才说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医生不该管这么多。”
看夕纪默不作声,显然无法释怀,元宫露出了苦笑。
“公主的正义感不能接受是吗?去换个心情如何?你还没吃早餐吧?”
夕纪正想说没关系,却把话吞了回去。元宫极讨厌别人因为自尊而逞强,所以她说,那么我一个小时以后回来,便离席了。
离开医院大门,走向对街的咖啡店,她打算在那里吃早餐,一边等红灯,一边反刍元宫刚才讲的话。
并不是每个人都祈祷手术成功……
这在夕纪来说,是个无法置身事外的问题。父亲的死又再度回到脑海,那时候,母亲是衷心希望手术成功吗……
旁边传来小狗撒娇般的声音,让夕纪回过神来。一只咖啡色的腊肠狗被系在脚踏车停车场的栅栏上,大概是患者带来的吧。
小狗在栅栏上磨蹭脖子。夕纪觉得奇怪,仔细一看,项圈上夹着一个白色东西,看起来像是纸条。这就是狗不舒服的原因。
夕纪走近小狗,她很爱狗,先摸摸小狗的头,再顺便帮它取下项圈上的纸条,这应该不是饲主夹的吧。
纸条被折成小小一张,上面似乎有字,她随手把纸条打开。
9
抬眼看向那座灰色建筑物,玻璃窗发射的阳光便射进眼睛,七尾行成皱起眉头,把刚摘下的太阳眼镜重新戴上。
“又要戴喔?”身旁的坂本说。
“最近,眼睛疲劳得很,春天的阳光太刺眼了。”
“是因为宿醉吧?你身上有点酒臭。”
“不会吧。”七尾以右手遮嘴,呼了一口气。
“昨天也去新宿?”
“我哪会去那种地方啊,在附近的便宜酒吧喝喝就算了,大概是便宜货喝太多了。”
“拜托节制一点,不然叫人的时候动不了哦。”
“想也知道,怎么可能会叫到我啊!就算叫到,也都是这种杂事。”他的下巴朝建筑物扬了扬,大门口挂着帝都大学医院的招牌。
“是不是杂事,现在还不知道吧。”
“杂事啦!一知道不是,就会把我踢出去了。不过你大概会被留下来。”
坂本一脸厌烦地叹了一口气。
“反正,先把太阳眼镜拿下来吧。医生这种人,自尊心都很强的,要是惹毛了他们,以后就麻烦了。”
“进去再拿啦。”七尾再度往前走。
走进玄关,再往前就是服务中心的柜台,一名年轻女子坐在后面。七尾看着坂本朝柜台走过去,便朝四周环视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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