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桌子上响起稀稀拉拉的鼓掌声,一看才发现角落里的三角钢琴前,一位女钢琴师正要落座。
“我当时说愿意为你做一切,发誓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不单是发誓,事实上我也是这样做的。另外,我和那个女人还没有发展到分不分手的地步,但如果非要用分手这个词来说,我们已经干脆地分手了。我竭力道歉,可百合依然说无法原谅我,没办法了,我才说可以按照百合希望的去做。难道不是这样?”
浪漫的爵士乐曲传过来,不清楚曲名。
百合扭过脸去,叼了根香烟,点着火,心神不宁地开始吞云吐雾。
“可是一般情况下,难道会问对方想怎样吗?虽说是我提出分手,可一般人会问‘真的想吗’之类的问题?”
“我只是问问而已嘛。”明彦摊开双手说。
我感觉有些醉意,便把手指伸进酒杯中取出酸橙,轻轻咬了一点果肉。
“还记得在箱根的事吗?就是在箱根,你父母发生激烈争吵的那次。”我忽然想起来,对百合说。
“啊。”百合说着露出了微笑,“记着呢。那是上小学三年级的夏天。半夜父母让我们几个孩子去睡觉,可我当时特别害怕,因为爸爸在怒吼,妈妈在哭。”
回忆着那个遥远的夜晚,我和百合的声调自然变得明快起来。
“阿绫,最后你妈妈打碎了杯子,那是故意碰到地上的,咣当一声。”百合继续说着,“我那个时候想,如果爸爸和妈妈离婚,我成了孤儿,不知能不能被你们家收养。”
“为什么会成为孤儿?”
“不清楚,总有那种感觉。”
我知道丈夫起身去洗手间了。
“那套别墅还在吗?”我问。
百合摇摇头,喝了一口金汤力。“早卖给别人了。”
“那里放着几只野鸡标本吧?我喜欢抚摸它们。”
然后我们沉默片刻,只是各自喝着杯中的酒。
渐渐有醉意的大脑中,我又想起另外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百合在遇到明彦之前着迷的那个男人。他是某所大学的副教授,称呼百合为“合合”。合合!起初,我听到这个称呼就会忍俊不禁。
他爱好冲浪,所以百合也开始学冲浪,我也跟着学。我们三人经常去海边,我当时刚刚离婚,估计他们是特意关照我。副教授开着一辆二手的大众,我们经常坐着那辆小车去各处的大海冲浪。
在我眼里看来,百合和那个男人非常相爱,事实上他们或许也相爱过。他是个体贴认真的男人,据说和母亲一起生活。
和那个男人分手后,百合放弃了冲浪。我曾坚持过一段时间,最后也放弃了。
此时此刻,坐在百合身旁的并不是那个冲浪男人,我忽然觉得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也并非百合在学生时代交往了整整四年,宣称“将来一定要结婚”的男人。
而且,现在去了洗手间的男人并不是我以前的丈夫,明彦身旁的也不是他的第一任妻子(百合是第二任)。而坐在这里的我,同样不是丈夫交往了十二年后分手的京都女子(据说有这么一个女人),这些统统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我好像有点醉了。”我说着,喝完了杯中的金汤力。
丈夫从洗手间回来,马上要了一杯咸味鸡尾酒,又为我要了一杯金汤力。
“我想了想,觉得那也可以理解。”
我的丈夫颇具魅力,但说话总是不够清晰明了。
“你说的‘那’指什么?”我必须催他继续说明才行。
“就是说‘可以分手’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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