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跟着自己进来的人已经躺在地上,展雪在一旁肃然而立。
众人刚才都被岳发祥所吸引,不曾理会别的,具体发生了什么,都是一头雾水。
秦僖冲着展雪嘶声喊道:“你把他怎么样了?”
岳发祥也微微皱眉,“展护卫,这是怎么回事?”
展雪不理秦僖,向着岳发祥微微躬身,“大人,此人刚才尾随秦公子进来,我看他有些鬼祟,所以趁他不备,将他打昏了。不过大人不用担心,我下手还是有准的,不会有性命之忧。”
岳发祥还没说话,秦僖直接就暴走了,今晚也太他妈不顺了,我好歹还是个官二代,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第一人的官二代,你们敢把我欺负成这样?郡主不理我也就罢了,金人也罢了,我忍,可在座的其他人呢?岳发祥你不就是个五品官吗?凭什么不理我?还有那个寺丞主簿,哦,他们不是不理我,应该是高攀不起,那你还有两个手下呢?张九成和展雪是吧?连正眼都不瞧我一下!现在一个小小的八品护卫居然还敢打我领进来的人,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婶婶也忍不了啊,反了你了,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以为秦家少爷是吃素的不成?
当下也不管面子不面子了,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向着展雪便冲了过去,来到近前,也不管对面是不是美女,直接抡起胳膊便想狠狠给一记耳光。就听身后岳发祥喊道:“手下留情,不要伤人!”
秦僖听闻,心中升起一阵快意,你也有怕的时候?哼哼,现在才喊,晚了!更是鼓足全身的力气,一巴掌便扇了过去,但没有听到让人更加快意的“啪”的一声,而是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轻轻一带,不由自主,身体便转了一个圈,又感觉背后被人轻轻一推,力量不大,可就是控制不住身形,踉踉跄跄向来路跌去,眼瞅着要摔一个狗啃屎,后颈一紧,被人扯了起来。
秦僖见自己没有出丑,抬起头想对拉起自己的人说句感谢的话,却看见了让自己无比憎恶的一张脸,还似笑非笑地说道:“秦公子,没事吧?你也太冲动了,展护卫一身武功可是不得了的,要不是我喊了一句让她手下留情,现在你可能就爬不起来了呀!”
你让她手下留情,倒是前面加个名字啊,多说三个字你会死啊?你他妈就是故意的!想到这里,便欲出言相斥,可心头一股气堵着,脸色憋的通红,就是说不出话来。
秦桧这时已经到得近前,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喝道:“还嫌不够丢人?随我回去!”又抱拳作礼,对着众人道:“犬子酒后无状,让各位见笑,我先行一步,明日再与各位细谈。”说罢,领着秦僖向外走去,跟着秦僖进来的人不知展雪施展了什么手段,居然醒了过来,只是脑袋有些发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摇摇晃晃跟了上去。
岳发祥笑道:“恭送秦相!秦公子,刚才你说有事请教,敢问是何事啊?”
秦僖再也忍耐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父子俩出了鸿卢寺,秦桧问道:“你素来稳重,又不缺计谋,所以家中之事我才都交给你。怎么今天如此沉不住气?今晚让你参加,只不过想着你和郡主认识一下,你急些什么?来日方长,还怕没有机会接触吗?”
秦僖掏出一块雪白的手帕,把嘴角的血渍擦了擦,面含愧色道:“孩儿也不知怎么了,看见岳雷那厮便心头火起,怎么压都压不住,许是修心不够吧。”
秦桧叹了一口气,“你在家中处理事情虽然得当,但毕竟没有经过什么风浪,本来想着议和成功后,便把你引入仕途,看来还是历练不够啊!这样,你明天把手头之事交给秦福处理,自己出门游历吧,等议和结束后再回来。”
秦僖有些不高兴,“父亲,现在关键时刻,我离开不妥吧?”
秦桧道:“岳雷把第一难关给解了,咱们所做的安排也就没什么用了,后续谈判没什么太难的,只是时间长短而已,你在与不在,影响不大。”
秦僖还是有些不愿,“为何一定要外出游历?我在府中读书不行吗?”
秦桧脸色沉了下来,“你不闻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吗?让你外出游历是为了你好,是为了锻炼你的心性!收起你的小心思吧,这段时间你去找郡主,只是自取其辱,更增反感而已,有百害而无一利。等议和结束,我大金做好准备,一统天下,像我这等功臣,必然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到那个时候,你还怕见不到郡主吗?”说到这里,言语中甚为热切。
秦僖低着头道:“孩儿明白了,多谢父亲!”
秦桧见他想明白了,甚是高兴,问道:“你带进去的那个人是干嘛的?你想给岳雷出什么难题?”
秦僖想了一想,认真道:“父亲,我总感觉那些诗词不是岳雷所作,一个人再天资聪明,但生活阅历是没法一下子积累的,他这个年龄,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写出这样的诗词。所以我找了一个老学究,此人才气平平,可有一点好,就是读书极多,所以我想让他就诗词中用典出处好好考量岳雷一番,如他能答得出来,说明就是他自己所作,否则的话,不是抄袭也是别人代作!”
秦桧捻须沉吟半晌,“你所说的不无道理,这个岳雷身上疑点甚多,但现在不必多事,等议和成功后,我必将岳飞一家连根拔起,到时你好好审审他不就知道了?”
秦僖听闻此言,胸中郁闷不快一扫而空,便要放声大笑,被秦桧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成大事者,要喜怒不形于色,你这心性就是要好好磨炼磨炼。”
秦桧口中虽在呵斥,可脸上却露出了笑容,秦僖也跟着低声轻笑。
第二天一早,岳发祥陪着完颜铁磬与完颜如玉进宫去见皇上,只待了不大一会儿,听着赵构一口一个“上使”,心中厌烦,朝完颜如玉使了个眼色,朝宫外努了努嘴,完颜如玉会意,站起身道:“宋国皇帝,有叔爷爷在这儿就够了,我还要去逛街呢!”
赵构闻听,哑然失笑,“既然郡主嫌皇宫气闷,出去玩玩也好。要朕找人陪你吗?”
完颜如玉俏皮一笑,“不用,我和岳少卿说好了,议和期间都由他来陪我。”
赵构板起了脸,对着岳发祥道:“岳少卿,你可要陪好郡主,如果郡主不满意,朕拿你是问!”
岳发祥点头应是,和完颜如玉相伴出宫。
逛临安必先游西湖,他们自然也不例外,只是阵容有些奇特,扎古和悍鲁是金人护卫,却寸步不离跟着岳发祥,展雪是岳发祥的护卫,却亦步亦趋地随着完颜如玉。
游完西湖,午餐自然安排在楼外楼,招牌菜“西湖醋鱼”“东坡肉”是必须的,又点了几样精致的时令小菜,临窗而坐,眺望西湖,虽不饮酒,也是心胸开阔,精神为之一振。完颜如玉尝了一口东坡肉,感叹道:“你们汉人真是厉害,像这位东坡先生,既能作出’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的好诗,还能做出这样的美味佳肴。”
岳发祥颇有同感,“这位东坡先生,诗词文章都是绝世佳作,治理地方也是有口皆碑,可一生之中,官运却甚是不佳,你可知为何?”
完颜如玉美目连眨,长长的睫毛闪的岳发祥有些头晕,“为何?”
岳发祥不敢再看完颜如玉,扭头望着西湖如明镜般的水面,“王安石为相时,他对新政推行意见极大,认为大部分百姓受新政冲击,必然陷入困苦,是以激烈反对,结果可想而知;等王安石下台,司马光为相,全盘否定新政,本应符合他的政见了吧,可他又上书反对司马光,认为新政有些地方还是不错,需要保留,不应该全盘否定,所以他又被贬了。”
完颜如玉笑道:“这个东坡先生还真是古怪,谁当宰相他反对谁,怪不得官运不好呢!他就不懂变通一下?稍稍迎合一下,等自己官位上去再想办法,不是可以为更多的百姓做好事吗?”
岳发祥收起了笑容,声音转为低沉,“起初我也这么想过,人生一世,为达目标,不择手段,有何不可?等达到目的后,再反哺百姓不就行了吗?可自从来到临安,想起平日父亲所作所为,又与王相交往,这才明白’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的真正含义!郡主,你可曾想过,我们汉人几千年来,受外族侵入不知凡几,为何总能在紧要关头有人能力挽狂澜?原因仅仅是汉人太多,杀之不尽吗?你们金国之前的辽国,为什么十余年的时间便被你们彻底抹杀?真正的原因在于,我们汉人有很多像东坡先生这样的,不肯依附权贵,不肯违背本心,不去不择手段,他们的一生之成败,根本不能用官位高低去衡量,因为就是他们这种人,撑起了我们汉人的脊梁!就是有他们这种人在,外族人再强大,也压不弯我们汉人的脊梁,更打不垮我们汉人抵御侵略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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