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内轩敞明亮,布置肃静淡雅,古色古香且不失威严。墙悬琴剑,几设瓶胆,桌椅案几均为寒色,绸帘缎袝湛青整洁。水磨青石的屋地十分平整,正中却露出一块土地来,栽种着一株老梅,花开千朵,暗香袭人。且喜屋顶开置有一孔七尺见方的琉璃顶天窗,恰在梅树之上,若是到了夜半时分,清幽的月光映照在枝干虬扎的梅树之上,定然别有一番动人的韵味。
镌刻着“财神堂”的金匾之下,落有一桌双椅,右手边枝椅上端坐一人,隔着一卷纱帘帷幕,只能隐约看到衣裙钗环佩,竟是一女子。
绿奴眼神示意杨桓等候在门外,蝶儿般飘了进去,穿过纱帘投进女子怀中,撒娇撒痴道:“堂主姑姑,奴儿给您带回了好东西呢!”
杨桓站在门外,听到女子宠溺笑道:“都长得这般大了,还像小时候一样黏人,傻乎乎的,看后儿谁家的少年敢要了你去做媳妇儿。”
绿奴只是在女子膝上痴缠:“谁说奴儿要嫁人了,奴儿还想留在堂主姑姑身边多伺候几年呢?人家在凤凰山中辛苦多日,刚一回来便同人家说这些事,堂主也不问问奴儿究竟把盖雪银犼捉回来了没有。”
女子一把嗓音十分柔和动听,清亮柔美中带着一丝天成的沙哑,听上去不似风华少女,竟是一名经历过风霜事务的妇人。
女子轻轻抚摸绿奴的丝,柔声道:“我看你没有带回犼儿,拐回来一名如意郎君才是真的。那少年究竟是谁,也值得我们的散财童子如此炫耀,还不带进来与姑姑瞧瞧,也好替你相一相人品。”
绿奴嘻嘻一笑,附在女子耳畔低声说了些什么,女子沉默片刻,竟站起身来,携着绿奴的手款款走了出来。女子甫一掀开天青色的纱帐帷帘,身形容貌落在杨桓眼中,饶是杨桓见识过不少美人,一时也被女子的美貌震惊得无以复加,口中不由自主的喃喃道:“天哪,天哪,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绝色。”
只见女子身量若裁,体态玲珑曼妙,云鬓如堆,淡扫蛾眉,眼波流转,脸孔五官精致得不似凡人,玉容之瑰丽动人心魄,即使倾尽洛神赋中所有华丽的辞藻,也难以形容其美貌万一。
女子一身剪裁合体的曳地桃红色长裙,行动间如柳枝随风轻舞,掀起帷帘的玉手柔若白玉雕成,虽然只在髻上插着一支造型简单古朴的银簪,通身再无一件饰物,偏偏让人觉得其高贵雍容至极,气质高雅,脸上虽然带着浅浅的笑意,却又透出一丝淡淡的冷漠,令人生出不敢亲近之心,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杨桓咽下一口唾沫,好半天才从惊艳中恢复过来,觉得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看十分不礼貌,垂下眼皮,恭身施了一礼:“在下西域碎叶城离火王公杨桓,在此见过堂主尊驾。”
女子似乎早已料到杨桓会是如此,也早已习惯了男人骤见自己的失态。只是杨桓刚刚审视自己半晌,却不像寻常男子一般,目光中充满了渴望和贪婪,而是一种纯粹的爱慕和欣赏,女子便觉杨桓同其他泥浆骨肉作成的臭男人有些不同,对于杨桓生出了一丝好感。
“你唤作杨桓,双木支撑的骨架,烈日照耀亘古,名字取得不错。”
女子缓缓开口,只是对杨桓的名字稍作评价,对于前面一大串王公头衔却似浑不在乎:“绿奴说你被蛇蝎双子囚禁多时,神乏力虚,你先下去休息吧,有什么事待得来日再说不迟。”
在门外等待之时,杨桓早已在脑海中做出无数设想,这名女堂主或是开门见山,询问自己那块符缒的来历,或是干脆将符缒抢夺了去,也有可能赏赐给杨桓一些钱财作为补偿。没想到女子只是简单打量自己几眼,便随口将自己打离开,听意思还不想放自己离开,而是软禁在此处将养身体。杨桓一头雾水,所有做好准备的说辞都没了用处,只好暂且应了一声。
绿奴似乎早就料到会是如此,嘻嘻一笑,自带着杨桓穿过中堂,去往一座偏宅厢房休息。杨桓离去时忍不住又转头看了女子几眼,觉得女子除了倾国倾城的相貌以外,身上还多出一股成熟女子特有的风姿韵味,端地是天上少有地上绝无的人间妙品,于是悄声询问绿奴道:“你们堂主长得真漂亮呀,不知道婚配了没有,生没生小孩,具体是什么星座的,三围几何……”
绿奴生性活泼,用手指卷起长长的衣带,绕在手掌上甩着做耍,闻言轻笑道:“小心些说话,莫要让堂主姑姑听到你言语不敬,割了你的舌头去呢!”
杨桓浑身一哆嗦,这才想起自己被软禁在人家的老巢中,分分钟都可能被人家吹长拉直,不敢再胡言乱语,随绿奴来到一所客房中,只见客房中床榻桌椅齐整,被褥干净厚实,并不像杨桓想象中被丢在监牢里关起来,杨桓才松了一口气,心思再度活泛起来。
“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咱们两个虽然没打过架,不过也做了一次交易,算是合作无间的生意伙伴。”
杨桓同绿奴套起了近乎:“圆包子姑娘,你能不能对在下交代个实底,你费尽心思把我这个没钱没势的废人带来这里,又是见你们堂主又是安排住处,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绿奴似乎被那名女子叮嘱过些什么,口风不似刚才一样紧,板起小脸道:“先,我是有名字的,请你以后称呼我为绿奴,而不是什么该死的圆包子。第二,你这人虽然没有钱不要脸奸诈可恶满嘴胡柴,不过你身上却带着一件十分要紧的东西……”
杨桓心知这个哑谜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干脆从靴筒中拽出那块穿了红绳的符缒,举在手中道:“你刚说的那件要紧东西,是不是这个?”
杨桓见绿奴面色一紧,便知自己料想得没有一丝错处,不由分说将符缒塞进绿奴手中:“不值得什么的一件小玩意而已,圆包……姑娘你若是喜欢,尽管拿去好了……哎呀我靠,谁把鞋脱了,简直要把人熏死了,是不是姑娘你昨晚忘记了洗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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