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镜趴在墙头上看着梧桐园里的动静,他心里已有关于吉日的猜测,但当他看见付青青被人反剪双手从工房里推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吃惊的。
吃惊,却不是意外。
因为在童家,在童嘉铭、木司徒等人煞费苦心地筹谋了这么久之后,这是迟早都会发生的一幕。
从她嫁进童家,这就成了她命中注定的一劫。
唐镜顺着墙头往瓷窑的方向凑了凑,绕开了那几株银杏树,庭院里的景象便一览无余了。再加上工房里透出的亮光、院里窑工手中所持的火把、以及窑口的火光……足够让墙头上的他将院子里的每一个人都看清楚。
付青青脚步踉跄,推着往前走的,正是她的丈夫童嘉铭。
童嘉铭头发有些蓬乱,双眼之中却闪烁着狂热的光,他看上去不但没有丝毫的犹豫挣扎,反而有些迫不及待,仿佛被他推着走的不是一个人,不是他的妻子,而是市场上随便买来的鸡羊猪狗。
付青青的嘴里塞着一团布巾,满脸是泪,几缕碎发凌乱地粘在脸颊上。与童嘉铭那种诡异亢奋的神情不同,她的眼神是麻木的,整张面孔都泛起了与她年龄不相符的灰败——她大约已经知道了等着她的是什么,也自知这些人不会给她逃走的机会。
木司徒和他的帮手,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她。他们神情肃穆,眼神与童嘉铭一样,饱含着充满了希望的、狂热的亮光,像荒原里一群发现了猎物的饿狼。
付青青就在这些人的夹道欢迎之中,被推搡了过来,一步一步靠近了瓷窑。
唐镜抬手,在虚空中落下了第一笔。
他的手里攥着的不是笔,而是藏锋交给他的匕首。但这个时候,无论他握着什么,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
笔划顺势而下,在唐镜喃喃的念诵之中,随着被灌入的精神力,在虚空中泛起了似有似无的亮光。
唐镜的精神力被愤怒激发到了极致,以至于瓷窑前第一道成型的旋风就饱含着凛冽的杀意。
风势迅速扩大,摧枯拉朽一般朝着瓷窑的方向席卷而去。
满院的人都被这突然出现的旋风吹得东倒西歪,眼睁睁看着那股狂暴的旋风呼啸着撞上了瓷窑,瞬间就将灶膛里的火势燎了起来。火苗叫嚣着,沿着瓷窑的外壁向上攀爬,只一瞬间就将整个瓷窑包围在了火海里。
火势迅速蔓延,火舌点燃了瓷窑附近堆放着的松木,又借着风势舔上了杂物间的屋顶。
眨眼的功夫,梧桐园的半个园子就被卷进了火海里。
院子里的人都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呆了。
这个时候瓷窑还没有封口,灶膛里根本没有填进去那么多的柴火,按理说不可能着起这么大的火,但偏偏火借风势,将整个瓷窑都烧了起来。
童嘉铭一下懵了,他不确定的看看身前的付青青,再看看不远处同样被大风吹得站都站不稳的木司徒,扯着嗓子喊,“木师傅!现在怎么办!”
瓷窑还没封,这个时候把付青青推进火里去还有用吗?!
付青青也开始拼命挣扎,离得稍近一些,热浪便扑面而来,几乎能听见汗毛被烧得卷曲起来的声音。
在这样狂暴的自然之力面前,畏惧、退缩是人类求生的本能。童嘉铭一时也有些辖制不住她。
杂物房乃是木料搭建,熊熊大火吞噬了杂物房,几息间便蔓延到了梧桐园储存松木的库房,火势越发惊人。
外院的杂役下仆纷纷被惊动,沉睡中的童宅因为这一把火彻底苏醒了过来。
唐镜见火势汹汹,一时也有些慌乱,但这一场大风毕竟是他招来的,很快他便与庭院中肆虐的大风产生了感应,开始试着收拢风势,免得大火烧到外院去。
这时代的房屋都是木质结构,又彼此相连,一旦烧起来就很难控制住。
狂风卷着大火渐渐往瓷窑的方向移动,被点燃的木材也都被大风卷着,渐渐朝着瓷窑的方向聚拢。如此一来,蔓延的火势得到遏制,但瓷窑附近却彻底被大火包围了。
童嘉铭纵然有天大的黑心,这个时候也只能拖着付青青后退。其余的人也都惊慌不已,不明白怎么会突然间爆发这一场大火,慌乱之中,也只能召唤下人担水灭火。
唐镜趴在墙头,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一起,专心致志调动精神力控制火势,没注意到墙外也有下仆经过,一个人眼尖,见墙头有人,顿时大叫起来,“什么人!墙头有贼人啊!”
唐镜心中一惊。
这一分神的后果就是对精神力的控制分散了,只见巨大的火球包围着瓷窑,片刻之后一声巨响,被火焰包裹在中央的瓷窑
如同炸\弹般轰然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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