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自接过刀,锋利的刃尖挨着肌肤,眼看就要划下去。君羽脱口呼道:“不要!”
谢混手底下一顿,回头看见她,不由皱紧了眉头:“你怎么进来的?”
君羽不理他,先去抢手里的刀。谢混一把拨开她说:“快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你要是恨他,杀了他就完了,干吗非要这么残忍?”
谢混已有些不耐烦,对左右两边人说:“把她拉住。”几个身形粗壮的男子箍住君羽的手,让她不能反抗。一抹刀光映亮了双眸,在她眼中尚来不及转为惊愕,就已经刺进孙恩胸口,谢混手腕一翻一挑,就剜出块热气腾腾的肝,抛飞到地上。
他扔下刀,擦净手上的血迹,看了眼早已吓的半死的张猛,吩咐道:“把他看好了,我改天再过来。”
“是。”众人低头应喏。
君羽挣脱开,扬手就挥了一掌,谢混也不躲闪,啪的极为响亮的一声,耳光实实落在脸上。他面上一热,黯白的脸颊浮起五道指痕。他也不恼,缓缓侧过头凝视着她。君羽一愣,却不忍心再挥手,于是终究落进他的怀中。
“好了,别闹了。”谢混不理会她的挣扎,拥在怀里,轻轻抚弄着她的头发,“我说过,你身上的每一处伤,我都会让他们十倍百倍的还回来,现在打也打了,该扯平了吧?”
君羽一边不甘心地挣动,泪终于掉下来,伏在他肩头,轻柔的手拍在背上,像是在安慰一个胡闹的孩子。
等他们走远了,牢头才揉揉眼,问身边的狱卒:“哎,我没看错吧。这……”
狱卒讪笑道:“这就叫英雄难过美人关,不懂了吧?”
牢头看着地上的死尸,长叹了口气:“哎,这都算怎么回事呀。”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小谢挖肝这个问题,历史上是有真记载的.
只不过当时挖的是张猛的肝,晋军生擒张猛,交给谢混处置,据说还是“生啖其肝“,人吃人啊同志们~
所以我推测,他真人的性格也属于那种比较极端比较酷的。能写诗能杀人,外加美男一枚.
估计和慕容冲还有那么一点类似。两人一个北方,一个江左。在魏晋美男横行的时代,还真是集大成者。只不过小谢比凤皇小了一辈,慕容冲死时386年,小谢也才几岁吧看了一个比较有意思的评论∶谢家的美被士大夫吹捧得很厉害,几乎用尽了人间一切美好的词汇,看多了反而觉得淡了,而史书对慕容家虽然也有美的描述,可平铺直叙的甚少,更多是用侧面烘托法来突出他们的惊人之美,展现他们的非凡魅力,如慕容家的英雄年近花甲还能迷倒妙龄女郎,慕容家的小子当了国防部长还能让敌国君主不顾一切将其据为己有,慕容家的女儿嫁出去都被夫君千宠万宠,慕容家的遗孤沦为乞丐,装成疯子,潦倒落魄,蓬头垢面还能引人注目,被当作贵人,等等。很多时候,写周围人对美的反应,会比直接写美的效果更佳,给读者的印象更深刻,令读者的感受更强烈,更新奇。当然谢家也有不少货真价实的美男,像谢混的那个“禁脔”典故,可不是靠吹就可以吹出来的。
好风凭借力(上)
午后的日光,一寸一寸地绕过飞檐,兀自徘徊。潺潺琴音流淌在每个廊角,渗进的碧绿的影里。
君羽刚走到门前,便有两个俏生生的侍女跪下拦道:“夫人,您不能进去。”
她一眼瞪过去,那两人立刻垂下头,恭敬地退到旁边。琉璃屏风后有层薄薄的幔子,透着人影若隐若现,是那种迷离的绿色。她走到幛子前,看着后面隐约腾起的烟雾,慢慢停下脚步。
行云流水的曲调,一叠更远一叠,一调更高一调,跌宕起伏如乱石穿空,抛洒在天地间。随后又沉寂下来,像被什么冰封着,压得人喘不过气。不等她进去,那边羽调一收,琴音嘎然而止。
面对突然冒出来的人,谢混揉着额角,头疼地道:“你现在越来越不听话了。”
君羽走到他跟前,半含酸的说:“我可真佩服你呀,这双手怎么还敢动琴,不怕弄脏了弦吗?”
谢混抬起手来看了看,手指苍白纤长而骨节微露,保养得十分精细。于是他满意地一笑,扬眉看她:“谁说杀人的手就不能动琴?我这双手干不干净,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望着他唇边暧昧的笑,君羽也不气,是连气也不能气。托起他的手来闻了闻,一股淡雅的清香扑鼻而入,虽然是最普通不过的瑞龙脑,如今闻起来却变了味儿。
“你自己不觉得,这手上有血腥味么?”
谢混收了手,慢条斯理地说:“这跟脏不脏没有关系,有人一辈子不杀生,手也未必干净。琴也不会管你是杀过人,还是沾过血,只要弹得出好曲子,就不算辜负它。”
“好,就算你说的对,可是杀人也有很多种方法,有必要一定那么残忍吗?”
“原来你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谢混轻笑一声,推开琴案站了起来,“那种人便是把他千刀万剐,也死不足惜。再说他伤了你,我替你讨回来也是天经地义,有什么错?”
君羽对他这种淡漠的生死观,已经忍耐到了极限,脱口道:“可是我不想你这样,你到底明不明白?”
谢混将她的散发掠到耳后,凝起一抹柔和的笑:“这世上你不杀人,总要被人所杀,人人都要戴着一张面具,才能活下去。心慈手软就是留给别人最大的把柄。”
君羽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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