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塞冬医院是一所全国连锁的专科品牌医院,其总院位于s市最繁华的家晖大道上,在业界小有名气。
要说波塞冬的优势在哪里,除了背后雄厚的医疗财团支撑,其本身高端的服务、优质的疗效也被患者频频称赞。而近年来,波塞冬成功聘请多名男科知名老专家担任医院的技术顾问、名誉院长等,也使得医院的知名度如虎添翼,逐步成长为全国男科医院第一品牌。
这些名老专家中,最让人敬仰的,就是知名男科教授——闽航老先生。
闽航素来有“当代御医”的美称,年轻时候曾为当时的国家最高领导人治疗过某方面的疾病,还获得了该名领导“妙手回春”的题词。(治隐疾还给密医题词,这位领导人是有多想散播自己的墨宝?且这四个字用于称赞泌尿科专家,是否太引人浮想联翩?ps:此为肖思齐没事瞎琢磨的小心思)
前年,在母校百年校庆的宴会上,君明轩及杨明与闽老结识,为波塞冬医院成功拉拢了最具影响力的重量级顾问。合作两年,本来相安无事,不过最近不知对方那边出了什么情况,竟单方面要求终止合约。
15楼会议室,公关部主任窦涛、企划部主任君明启及二人的助理,闽航及他的儿子兼经纪人闽志等一众人正襟危坐,神情严肃。
“闽先生,请恕我直言,之前我们的合约谈的非常清楚,在这两年内,您父亲都将担任波塞冬医院的名誉院长一职,我们有权对闽教授进行包装、宣传。现在你单方面提出要求我们撤除广告,这不太现实。”君明启率先发难。
“我父亲今年已有70高龄,做事难免欠缺周到的考虑。像他这种德高望重的权威教授,我们做晚辈的不指望他再为家里带来多少经济收入,只希望他安保晚节,不要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情,把自己的名声搞臭了。”
闽志一番义正言辞的话,倒让在座的代表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接口。
“不知闽先生何出此言?”窦涛问。
“谁不知你们波塞冬是私立医院,前阵子乱收费的新闻炒的沸沸扬扬。我父亲是有‘御医’之称的国宝级专家,哪能和一家骗子医院扯上关系。我现在就代表我父亲通知你们,三天之内把你们报纸、网站、公交车这些广告上,我父亲的照片和信息全部删除。”
见他说的不客气,窦涛也不在微笑以对,冷冷的说:“很抱歉让你失望了。首先波塞冬医院并未发生乱收费的情况,我们也是被不良媒体陷害,此事已经提出上诉,目前案件正在审理当中。而另外,你父亲之前已经跟我院签订了合约,在合约到期之前,对于你们的无理要求,我们完全可以不理会。”
“据我所知,我父亲之前与贵医院签订的合约还有半年就要到期了。本来我也不想来找麻烦,毕竟等几个月不再续约便是了,可惜贵医院最近的负面新闻过多,已经会影响到我父亲的正面形象,恕我不得不提前终止合约。”
闽志的一意孤行让众人有些无语,窦涛便不再理会他,直接问当事人:“闽教授,您的意思呢?”
闵航此刻看起来却并不那么自信,眼睛一会儿看向君明启等人,一会儿看看自己的儿子,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闽志见状,冷笑开口:“窦主任不必担心,我的意思,就是我父亲的意思。”
“事实上,和我们波塞冬医院签约的是您父亲。他现在具备完全的民事行为能力,我想这件事,闽先生不太方便插手。”窦涛见闵航没有明确附和他儿子的话,心里便有了一些想法,这会儿直接把炮口对向挑事的闽志。
闽志则直接厉眸瞪向父亲,“爸,你表个态吧。”
闵航又为难的看了看众人,最后慢吞吞的吐出一句:“对不住各位了,这事儿,我交给闽志来负责了。”
窦涛不可思议的发问,“闽教授,当初是您自愿答应和我院合作,还说此事可为,对泌尿专科发展非常有利。您自己也希望为这个事业献一份力的,怎么今天倒反悔了?”
闵航不自觉缩了缩脖子,此刻犹豫畏怯的样子,哪还有当初结识时名专家、权威教授的半点风范?
闽志勾起冷嘲的笑,道:“以我父亲在业界的影响力,给哪家医院当做顾问都可以实现他的理想,发挥他的余热,没必要非你们波塞冬一家医院不可。”
“这么说,你们是收到其他医院的邀约,才决定提前毁约?”这会儿,波塞冬一方终于才听出问题的重点。
闽志并不否认,“总之,毁约的损失我们会照合约赔偿,今天过来只是通知你们尽快撤掉相关的宣传。我相信你们也不想在这时候惹上官司吧?”
“这样无理取闹,看来跟你们也没什么好谈的。关于撤宣传的事情,我们不会同意的,有什么事情请直接与我们的律师联系吧。不送了。”窦涛和君明启对视一眼,最后这么说。
“哼,那么我们通过律师来处理吧。”闽志也不是好脾气的人,撂下一句话就摔门而去。闵航看了看众人,叹一口气,也跟出去了。
“他们俩谁是老子,谁是儿子啊?”窦涛的助理小康看着两人绝尘而去的背影,苦笑不得的问着。
“这年头,真是什么怪人怪事都有!最近点儿真背!”窦涛一敲桌子,重重叹一口气。大家相视苦笑,便各自散了。
事情当然没有这么结束。几天后,律师通知企划部,所有关于闽航教授的宣传先暂时下线,等双方谈判有个结果之后再做打算。
闽教授毕竟是波塞冬的一大王牌,不仅网站上到处有关于他的各类介绍,就是企划部的年度宣传方案,也要因此做非常大的调整。总之一个调整通知过来,两层楼的人都开始疯狂的大修大改,整个一总部都人仰马翻,加班加到濒临猝死边缘。
也因此,肖思齐难得下班后没有跟爱粘人的男友约会,而都直接回到住处。
这天晚上11点到家,她一进屋只来得及把鞋子踢掉,包包甩到一边,就整个人趴到床上睡死过去。等因为睡姿太难过而醒来时,一看闹钟已是清晨5点多,便迷迷糊糊起床换衣,洗漱,再磨蹭着坐回床上。
歪在床头等思绪清明的肖思齐,手下意识的摸到枕头下的一个小本。拿起来一看,竟是那个记录《无间道计划》的本子。
一页一页的翻看里面的记录,她不禁莞尔一笑。想当初,她因为对小舅舅死于医疗事故而耿耿于怀,连带着对从事投资民营医院的番茄集团也很反感。所以在好朋友杨明明的建议之下,开始搜集工作中遇到的不法证据,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曝光于世,一方面揭露恶势力,另一方面还可以重拾自己做记者的梦想。
可是算算时间,自己进入番茄集团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每天接触到的人事物,让她的观感和刚毕业那会儿,已经有天差地别了。
或许就是因为每天都和这群人在打交道,所以特别能理解,虽然有时候会不得已采用一些非常规的宣传手段,但大部分时间都在勤勤恳恳的工作,只为了把医院的口碑做出去,吸引更多的病人过来看诊而已。说起来,这样的工作,和任何其他各行各业,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呢?硬要说的话,只能说服务的对象是病人,一个弄不好会有人命发生这样吧?
谁又能说,这样的一群人,就是应该被饱受指责的呢?
因为即使是她自己心心念念想要从事的媒体工作者,说起来也不是完全正派呢。看看那些网站蓄意敲诈的编辑们,再看看那些拿不到足够的礼金就会不时前来滋事的官员们,她倒是觉得,自己所在的团队,真是光明正大太多了。
翻到本子的最后面,肖思齐趴到床上,在上面写上一句:“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便随手把它塞回枕头底下,眯着眼睛调好闹钟,继续睡觉。
3个小时后,波塞冬男科医院泌一科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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