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笑着摆手:“去,快去!这场最后会战,就由你泼韩五来打响!”
韩世忠暴诺一声,伸手摘下马鞍叉囊中的马槊,头微微一摆,已经当先冲出。他的十余名亲卫,只是如龙跟上。余江在侧,不等萧言下令,已经拔出双刀:“宣赞在此,且看看俺们常胜军的威风,不弱似南面的胜捷军的白梃兵!”
神武常胜军所部,在胜捷军和白梃兵齐至的情况下,哪怕萧言是一视同仁,说不定还更拿神武常胜军当自己嫡系多一些。这些降卒受的白眼冷遇也不在少数了。这场战事,就是神武常胜军憋着正名之战。他们也是转战北地千里的一支强军!如余江这等,憋着一股气的人不在少数。他们不是不能打,只是种种桩桩事情变故,才让他们变成了那副窝囊模样,甚至在易州城下手足相残。真正战事,也要让这些南人,看看他们北地男儿的威风!
余江一声呼喝,他的麾下一都骑士一齐出震天呼喊,数十骑健马撒开四蹄,人人都拔出了兵刃,甚至连弓都不摘了,只是向对面辽骑迎了上去!
对面辽人,打的是同样心思。他们是萧干派出来哨探的远拦子骑士。但凡哨探,不光是瞻顾对面军势,同样需要试试对手强弱。前哨接触战,双方人数差距不大的话,能打就打。更不用说这队宋骑居然来得如此之快,踏足了高粱河北!他们身后,已经再无退路,就算力量和对手差距再大,也只有迎上,无论如何,都得挫一下南人锐气,让他们不敢轻易踏足高粱河北!
大宋宣和四年八月二十二,宋辽之间在幽燕之地最后一场会战的序幕,就由这两小队骑兵揭开。
而萧言,正侧身其中。
在高粱河北。
在萧言的北面远出,同样有小小一队人马越过了在燕京城西北面温榆河。
辽人统治,已经只及于燕京及燕京之东一地。在女真和宋人兵势压迫之下,各处统治都已经土崩瓦解。各地豪强纷起,坞壁林立。只是自保,等待着宋人或者女真前来,好改朝换代。
辽人重兵,也只是及于燕京之南一带,在燕京西北面,只是偶尔有远拦子出没。
不管是地方豪强坞壁,还是零星可见的远拦子,都只是远远看着这一小队骑兵。并不干扰。谁都看得出来,这带了上百驮马和两百战马的小小宋人队伍,并不是指向燕京城的。辽人远拦子只是用来遮护燕京战场,并不多找麻烦,最多远远监视。而地方豪强坞壁,更是不会阻拦。只是目送着这支队伍不断向北。
驮马喷着响鼻,长嘶着踏入河水当中。温榆河比高粱河水势要来得大。河上已经拉起了几根长索,宋军骑士光着脊梁,只是牵着长索一匹匹的拉着驮马游过河去。一些骑士已经在温榆河北,只是在岸上等待。大家都是神色凝重,少有人说话。
如果说萧言已经北伐大军的前锋,直抵高粱河。而他们这支人马,就是前锋中的前锋,甚而算得上一支孤军。他们的目的,是古长城各口,要直抵在女真大军南面,监视着北安州女真人马的一举一动!
身后百里,并无援军,而前面是空前的大敌。前路茫茫,不知将归于何处。
在温榆河北,三骑并立于河岸之上,只是向东南面燕京方向而望。马上骑士,正是请缨北来的马扩岳飞方腾三人。
良久良久,岳飞才低低叹息一声:“宣赞此时,应该在高粱河了吧?但愿宣赞此行顺利,能一举而下燕京!”
马扩看看岳飞,勉强一笑:“岳家兄弟,却是俺累了你。易州大功错过,这燕京大功也要错过。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岳飞一笑:“马宣赞,这是俺自家选的,和别人无涉…………辽人俺见识过了,不过如此。萧宣赞自能对付,韩将军强胜俺百倍,俺就算跟着宣赞直抵高粱河,也派不上太大用场,无非追随冲杀而已…………俺却想见识见识女真人!不管是萧宣赞,还是马宣赞,都说女真强盛辽人十倍。如此强敌,就算现在有盟约在,将来也是俺们大宋大敌!萧宣赞是有大志向的,俺早一日见识过女真强弱,将来就能为萧宣赞多出一分力量,强似现在,靠着萧宣赞才当上这个神武常胜军副都虞侯使!男儿大丈夫,功名都是自家挣的,不是靠别人赏给的!此次北来,我心实安,万一有变,俺也算真正为萧宣赞出了气力!”
马扩淡淡一笑,并未曾说话。方腾却在一旁高声赞好:“好男儿,有志气!萧言慧眼,果然识人!岳家小哥,你将来前程,未必在萧宣赞此时之下!”
马扩看看方腾,这个汴梁子为什么要跟着他来吃这个苦,马扩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说是他代表老种监视争取萧言吧,此次北上,除了找死和开罪萧言之外,别无半点用场。谁知道这汴梁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瞧着他细皮嫩肉还过萧言,这一路疾行,虽然累得七歪八倒的,可是倒是言笑晏晏,很是自得其乐的模样。让人瞧着也忍不住有点佩服。
不过方腾不肯说他的盘算,马扩倒也懒得问。
他最后看了一眼燕京方向,策马转向北面,喃喃自语:“萧兄取燕京,俺只向北,都求的是心之所安。萧兄萧兄,俺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可是这北面安危,总是萦绕于心。俺是见识过女真厉害的,见识过的………………一旦有变,俺的安危俺且自了,你却千万不要将俺马扩的牺牲,看得无足轻重!辽人已经衰微,我们大宋将来大敌,就是女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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