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态度如此坚决,似是大有若她不收下,他便不离开的意思,她迟疑片刻后,终究还是从他的手中接了金疮药,对他道了一声“多谢”。
既然完成了自己的事,唐壬奇便欲离开,但他刚转过了身,却发现拿着金疮药的许长恒不仅没有关门进屋,反而一脚踏出了门,而且还小跑了几步比他还更早到了云向迎的房门前。
她在他的门口停了下来,并没有要敲门的打算。
纵然门关着,云向迎也看不到她,但她还是对着门恭敬地施了一礼。
“云二爷,在下许长恒,多谢您的金疮药,但是在下的手只是区区皮外伤而已,便不劳云二爷费心了,”说着,她将金疮药弯腰放在了门口,语气诚挚地道,“时候不早了,在下便不打扰云二爷歇息了。”
尔后,也不等里面的回应,她又对着门口施了一礼,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唐壬奇目送着她进了屋关了门,才将目光转向了放在门口的那瓶金疮药上。
东西虽然还是回来了,可他似乎也算是送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后,屋里才传来了云向迎平静的声音:“收起来吧。”
听到他的吩咐,唐壬奇才弯腰将金疮药收了起来,但正在他要重新将其放入腰间挂着的荷包时,又听里面的人道:“拿过来。”
他稍有惊讶,反应了片刻后才确定云向迎的意思,他应该的确是让自己将这瓶金疮药送进去。
可是,他的身上向来不带这些东西,甚至连张银票或是一块碎银都没有。
带着满腹疑惑,唐壬奇推门进去,见原本已经躺在床榻上的云向迎又坐了起来。
将瓶子双手递给了他,唐壬奇问道:“二爷可还有其他的吩咐?”
云向迎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将那瓶子拿在手中细细端详着,似乎这是刚得手的什么稀罕物件儿一般:“没想到我云府送出去的东西,竟还有被人退回来的一天。”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但唐壬奇却心下一紧,迟疑着道:“二爷,许捕快应该并无此意,听说他刚来南和县不久,可能还不太懂规矩。”
将瓷白小瓶握在了手心,他摇头,唇角扬起一抹其意不明的笑意:“他很懂规矩,只是胆子太大。”
不敢再替她说话,唐壬奇只能默默听着。
“好了,”云向迎轻轻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
唐壬奇领命出去,关门的时候,竟看见他还在低眸瞧着手中的那个再也常见不过的瓷白小瓶,心中的惊疑更深了一层。
今日是他值夜,他很庆幸自己碰到了一个好日子。
一轮圆月挂在树梢上,相似的月亮,相似的夜,只可惜,身边的人却回不来了。
他挺直地站在门口,眸底明明浮现了几分忧伤,但却不敢出声叹息,可还是忍不住微微侧头,借着月光望向了院子里的另一间屋子。
那里的窗户开着,里面似是站着一个人。
只是一眼,他便认出来那是他以前在衙门最为敬佩的人,也是那个虽然并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却是一手提携自己的人。
心中莫名一慌,他立刻收回了目光,强行让自己集中精神留意四周动静,这才是他如今的职责。
见唐壬奇转过了头,安川并未从窗前离开,直到许长恒房内的烛光灭了,他才缓缓收回了目光。
微微蹙了蹙眉,他愈发觉得云向迎对许长恒另有图谋。
他之前便听到消息,云家有意接下宫中布料供应的生意,而肃岭县的李家恰好做的是绸缎生意。虽然在整个寺明州中,李家在这一行并不算一枝独秀,但毕竟是云大夫人的娘家,自然比别处更可靠些。故而,这次云向迎出现在肃岭县,应该便是为了与李家商议此事。可哪怕云府来此有正经事要办,但云向迎并没有必要住到这家客栈。
以云府的名声,只要他愿意,这里定然有名门望族等着迎他入府做客。更何况,这家客栈很是普通,附近比这里更奢华舒适的客栈也并非没有,而且,这里原本已经被住满了,他还需要另花心思让旁人搬走才能入住,如此麻烦,又是何必?
从云府只许许长恒一人去,到如今又追到了客栈里,在他看来,云向迎根本无意去掩藏他刻意接近许长恒的意图。
可是,他为何要这么做?
云向迎定然不会相信他是自己的同胞兄弟,哪怕是信了,也没有理由因此而在意他,难道,他知道了那夜是他在花茶坊救了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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