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那些人惯用的伎俩,既要用权势压人,也要用流言以惑众来掌控局面。
衙门这次被打个措手不及,虽然人是被关在了南监,可既无人证也无物证,甚至连民心都不占上风。
她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早已有了结果,既有几分失望,又觉得如今的局面也在意料之中。
一个南和云家已经很难对付,更何况是那些在京城都胡作非为惯了的凶神恶煞们。
也许最好的结局便是让重图多受几分牢狱之苦吧。
晚膳之后,她刚回到吏舍,吴映雪便借着要感谢她出手相助的名义来探望她,还给她带了几道既可口又精致的小菜来,刚一进来便下意识地要关门。
“别,”她连忙拦道,“吴姑娘,关门作甚,这孤男寡女的被人瞧见多不好,小心你的闺名清誉。”
“什么狗屁清誉,我早没了。”话虽这么说,但吴映雪还是依着她的话将门给留着,转身将带来的食盒放在了桌子上,招呼她道:“这是我娘特意让我给你送来的,她知道你为了救李姑娘情愿以命换命,终于肯承认你虽身板小可却是条汉子了。”
她“噗嗤”笑了一声:“多谢刘姨,今日我可有口福了,能让刘姨看得起我,看来这一劫也不白渡。”
“你还能笑得出来。”在她对面坐下,吴映雪既担忧又懊恼道,“早知那人是冲你来的,我宁愿自己去也不会让你送死的。”
她虽仍有些惊魂未定,可还是安慰吴映雪道:“我命硬着呢,总有贵人出手相助,死不了。”
“那你听说外面的那些闲言闲语了吗?”吴映雪愤然不平道,“明明是他们作恶多端,最后却将脏水都泼到了咱们身上,也太不要脸了。”
“那些人穷凶极恶,根本没有羞耻之心,本就是不要脸的。”她仗着自己背对着门,伸手拍了拍吴映雪的手,“莫要与他们一般见识。”
“可那些话也忒难听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都给编排了进去,”吴映雪无奈地叹了一声,“尤其是殊尔,她明明最是无辜,还是为了救我才落到了他们手里,可最后却落得这样的名声。”
她亦感无力,毕竟流言传成这样,哪怕想法子对外澄清,信的又有几人,只好道:“如今的局面既与李姑娘无关,也与你无关,是那些人做的,你千万不可自责,大不了尽你所能地照顾好李姑娘便是。再说,若当真要盘根究底,那些人算是冲着我来的,而且也是我约着你去素水茶坊的,说起来,是我连累了你们才是……”
“你说这话做什么?”吴映雪不以为然,佯怒地瞪了她一眼,“和你有什么关系,他们要为非作歹,迟早都会动手的,而且我听说那个姓重的是来找安捕头麻烦的,只是他听说你是他那早年失踪的兄弟,这才想要你的性命,这么说来,你也是被牵连的。”
重图与安家曾有旧仇的事只有安川最清楚,这件事应该是他让人传开的,如此一来,便算是他将所有的缘由都担在了自己身上。
她心下了然,问道:“对了,李姑娘可好了些?”
“她已经醒了,宋汐说她的外伤没有伤及根本,休养几日便无碍了。”吴映雪心下郁闷,仍是越想越气,“如今我们都瞒着她,她只知道是谁救了她,可若是以后听说了外面的传言,也不知会怎么想。”
她劝道:“衙门总归会清静些,等她好了再告诉她也不迟。”
“只怕咱们还没来得及说,她便先听到了。”吴映雪突然猛地一拍桌子,气道,“衙门里嚼舌根看热闹的也不少,我刚来的时候,还听说安捕头命人杖责了壮班的那个王肃,便是因为他逢人便说李姑娘虽嫁给了潘捕快,可却因为他太过不解风情而早就对你投怀送抱了。”
王肃也算是她在衙门里的老熟人,她自然知晓他的人品,这些话的确是他能说得出口的。当然,他应该还不算最过分的,毕竟他那个在壮班做班头的叔父才是污言秽语都能编排得津津有味的。
“算了,不说他们了,那些人下作又无耻,咱们何必与那种人一般见识,只当被狗吠了几声,不打紧的。更何况,我觉得李姑娘也不是个小气量的人,这些闲言碎语和性命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夹起一口菜尝了尝,她刻意夸张地砸吧着嘴,不可思议道,“刘姨的小灶果然是人间美味,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吴映雪被她逗乐了:“你这馋嘴模样也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对了,我今日让你去素水茶坊,是因为那个客人,我打听到他的来历了。”见对方并不意外,她解释道,“你爹娘和何姐见的那个人叫赵勤,是兵部的左侍郎,官阶是二品,你可听他们提起过?”
这是她从云渠那里打听得来的,赵勤与云相国来往甚密,这次他回乡正巧路过这里,便顺路给云渠捎来了几句云相国的叮嘱。那个面色黝黑的少年是他家的大公子赵宣明,用云渠的话说,他们两人有过命的交情,故而彼此信任,甚至在赵勤离开南和县后,赵宣明仍借宿在云家与他小聚几日。
不过,听云渠说,赵勤也算是特意与他的故友在这里相聚的,只是他只请了吴花匠,刘厨娘和何姐都是不请自来的。
仔细回想片刻后,吴映雪极为肯定地摇了摇头:“没有,这二品官也挺了不得吧,可我怎么从未听爹娘提起过他们认得这号人物?”
“他们可能也不知道赵勤在京城做了官,因为赵家已经举家离乡十几年了。我查过了,这个赵勤原是咱们寺明州永县人,永县算得上是寺明州最偏远的一个小郡县,离咱们这里并不算近。不过,他娘子便是南和县人,而且也姓何,”见吴映雪露出了恍悟神色,她认同道,“没错,原来赵勤的夫人便是何姐的一个堂姐,名唤何筠。”
“原来是这样,”吴映雪明白过来,却又生了几分疑惑,“可是,既然他是何姐的堂姐夫,为何来找的人不是何姐,而是我爹呢?而且,我爹去见他为何要偷偷摸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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