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世出不得冷宫之门半步的却是自己,在一旁献计之人只远远观望,一切尘泥不沾分毫。
为何,自己为何这么傻。。。。。。
沈碧抱紧了自己的双腿,发出了类似于哀嚎的哭泣之声,她这才明白,为何冷宫中每夜都会传出此等哭泣哀嚎,这是属于一个女人在无比绝望之下发出的哭泣声,她无助,她恐惧,她绝望,这冷宫之中好似所有枉死的魂魄都围绕在她身侧,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在心底蔓延。
倏地,木门又‘嘎吱————’一声被打开,这黑夜之中突然发出的一阵声响引得躲在墙角之中的沈碧浑身一阵惊鸾,她本就对黑夜之中的冷宫恐惧万分,她知道已是这个时辰,送食的宫女不会再进来,她也习惯了这个屋子从无人屑与进来,此刻能进入她这个破旧屋子的东西,莫不是她们游荡在此的鬼魂。。。。。。
大门缓缓打开,沈碧却看到一个难以置信的身影,那一身华服独自一人踏进这破旧门槛的女子,竟是张惜月,她从前在后宫之中最信任最依赖的姊妹。
沈碧强忍在眼中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夺眶而出,方才不论如何抱怨与她,谩骂与她的心情在此刻消光殆尽,沈碧不再窝在墙角,站起身飞奔至张惜月面前,不顾脚踝的伤口拉住张惜月的袖子,似是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般满脸期待的看着她,“姐姐。。。。。。姐姐,你终于来了。”
见沈碧紧紧抓住自己的袖子不愿松开,看着她满脸污秽衣着凌乱的样子,张惜月眼中倏地划过一丝鄙夷厌恶之色,但只是一瞬间,便又恢复了常色,对她扬起一个她最招牌的暖心笑容,“妹妹莫急,让姐姐先把门关上。”
强拉着她的衣袖的确是让她抽不开身了,张惜月如此温柔的话语无疑是给沈碧打了一个定心丸,她放开了自己的手,对张惜月报以一个歉意的微笑,既然张惜月能走进这间屋子,必然不会只看一眼便走的,必然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她不能在姐姐面前失了分寸,在冷宫住了这些时日,确已将她磨砺的没有一点儿脾气了。
张惜月不紧不慢的将木门关上,常年未修的木门发出一阵尖利的响声,在这无人的夜空之中无比刺耳。见她已将门关上了,沈碧迫不及待的拉过她的衣袖,将她拉到屋里唯一的一个划痕累累的木桌跟前坐下,不顾张惜月暗暗使劲儿欲挣开自己魔爪的手,无比期待的与张惜月问道,“姐姐,我可总算盼到你了,你可是来接我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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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朝一日
张惜月闻言面露难色,挣脱开沈碧的手,与她支支吾吾道,“不。。。。。。不是的,陛下此刻还在气头上,我一与他提及此事,他还是气恼的很,甚至冲我也发起了火,这龙颜大怒之下,姐姐实在不敢再继续与陛下求情了。”
话落,沈碧的面色更加苍白了,这句话,对她而言无疑是一个莫大的打击,这是否代表着,她在这冷宫中唯一的希望也随之破灭了,她真当永世出不了这个宫门半步。。。。。。
无视张惜月脸上以假乱真的歉疚之意,沈碧不可置信的冲她不断摇头,口中满是焦急忧虑,“陛下。。。。。。陛下怎么会不同意呢,他还是生我的气吗。。。。。。他为何还在生我的气,姐姐,你再去劝劝陛下,再去劝劝他,我不信他会如此狠心,将我囚禁在此等荒凉的地方,我不信。。。。。。”
知道这个如雷贯耳的消息后,沈碧的情绪有些激动了,说着说着口中竟带上了一丝哭腔,看着张惜月依然不变的歉疚神情,这一刻,她内心最后一道坚强的防线终于崩塌,即使有最亲近的人在身边也无法平复她独自一人在冷宫中所受的苦楚,她不是傻子,她知道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
“妹妹!不是姐姐不帮你,是陛下如今还在气头上,姐姐就这样去劝他非但救不出妹妹,反而还会将自己搭进去,你可明白?”张惜月对于沈碧的无理取闹有些不耐烦的蹙了蹙眉,声音不由得吼了大了些,见沈碧听到自己的吼声后与自己一样失落的低下了头,张惜月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重了。
继而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张惜月轻抚了抚沈碧的背,强忍着心中厌恶之意对她轻声解释道,“若你是陛下,有人动了他最心爱的女人,你心中定然也是不快的,唉,此次也怪姐姐无能,没有劝服陛下将妹妹放了,让妹妹在如此苦寒之地受了这许久的苦,但妹妹你要体谅姐姐,姐姐已经尽了最大努力。。。。。。”
看着沈碧如此狼狈肮脏的样子,张惜月心中很是厌恶,但不得不强忍心中不满与之安慰,搭着她的手也是表示的轻抚了两下就收回来,在沈碧没有看到的地方用手帕重重的擦拭,这小妮子,许久未曾见过她,她未被打入冷宫前可是绫罗绸缎金饰玉器干干净净的,怎么现在竟成了这幅模样。
“我。。。。。。知道。。。。。。知道。。。”沈碧被张惜月这一吼,连哭泣都不敢放出声来,只低低蜷坐在桌前,低头不让张惜月看到她此刻流下的泪水,沈碧不由得在心中暗叹一声,眼泪,那怎是从前在北燕后宫地位显赫呼风唤雨的沈昭仪所有的东西,可如今,它却无时无刻不常伴在自己左右,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妹妹能体谅姐姐便好,这时候陛下正在气头上,姐姐不宜与他多说此事,待过些时日,陛下气消了,姐姐再与他说说,妹妹就先安心在这冷宫中再熬一段时日,姐姐会不时派人送些日常所需之物过来以备家用。”张惜月看着沈碧的眼中满是心疼之意,微蹙着眉头,亲昵拉着她的手与她安慰道。
虽然心中还是诸多不愿意留在这里,但沈碧深知此刻不是无理取闹的时候,她知道,张惜月现在所说的是唯一的办法,既然她出不了这冷宫,她能定时的补济自己,自己在这里的日子也会相对来说好过一些,用站满污渍的手抹干了自己脸上最后一滴泪,沈碧逞强的对她点了点头。
此时,张惜月眼尖的看到沈碧脚踝上的一道刮痕,此刻血迹还未干,脚踝之上还有丝丝鲜红血液从伤口上冒出,张惜月俯下身来,拉开她无意遮挡住半边脚踝的衣袖,试图看的更清楚些,果然,那脚踝之上鲜红的颜色是被划伤的血迹,伤口还不算小,一直有鲜血不断流出,她也没有将其包扎起来。
张惜月皱了皱眉头,抬眸与她严肃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沈碧赶紧将沾了不少灰尘的衣摆放下,试图盖住自己的脚踝,不让张惜月看见,但眼神无意间望向地上那一片散落一地的碎片,又收回视线,有些支支吾吾的开口,“这,这是我自己不小心划到的。”
她不能将实情说出来,倘若张惜月知晓此事找上了那个宫女,将她打骂一顿予以教训,她回来后,非但不知悔改还会将她自己在张惜月那里所受的气全部如数发泄到自己身上,如此,她受的罪可不止这些了,都说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她此刻连一个小小宫女都不如,她不能将此事说出来,这是冷宫的规矩,一个只能自己委屈不可告之他人的规矩。
待沈碧说完后,张惜月随着她无意中的目光清楚的看到了地下那些瓷质碎片,眼神望着它们停顿了片刻后,猛然晃过了神来,又满怀关切的拉着沈碧的手,与之厉声询问道,“我方才进门时看见一个送食的小宫女慌慌张张跑出去了,妹妹,你老实告诉姐姐,这,可是她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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