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华广擦掉眼泪:“为什么替他瞒着?”
姜严著知道她指的是泄露情报这件事:“我若不说,那他就是殉职。我若说了,那他就有通敌嫌疑,影响他的身后名。”
妘华广低头想了想,那时候她正在为入军做准备,正在接受蜀军的出身背景审查,若嬴华风泄露军机一事暴露,她还怎么可能进入她一心向往的军队,又怎么能坐上骑都尉的位子,还跑到这里来刺杀主帅。
“你本来可以什么都不做的,因为这件事耽误三年大好时光,值得么?”
姜严著看着眼前的她,心里想若没有那三年沉寂,也不会有如今面前这个优秀的女将了,于是笑道:“值得。”
这时有月光照进屋里来,在窗边洒下一地白霜,妘华广踟蹰道:“那我…”
姜严著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时间也不早了,回去睡觉吧,今晚的事,就当是一场梦吧。”
妘华广听她这样说,抬起头来看她,映着皎洁的月色,目光明亮。似乎还不太相信她会让今晚的刺杀轻易翻篇:“为什么?”
“你是个难得的将才,你哥哥从前也常跟我提起你来,他希望你将来能出人头地。再说…”她笑道:“也是为了向你证明,我今晚所说,无半句虚言。否则,我人头就在这里,你随时来取。”
第二日早上,姜严著一睁眼只见天光大亮,知道是起晚了。这时有亲兵在姜严著门口报道:“将军,城外来了几车货物,说是镇守使叫送来的。”
她听了忙披衣起来,隔着门说道:“是我叫人送来的,你派人去把车赶到校场,再去跟姚副帅说先集合各营,不必开始操练,我即刻就来。”
第42章年礼
自从姜严著回到碎叶镇以来,接连收到了几个消息,使当前军镇财政窘迫的处境有了些好转。
先是姒孟白确认了北面的商路可通,她已加派了人手前去拓宽往波斯的商路,修葺驿站,想来等过完年,就能吸引来不少商队。
另一边姚苏锦也从龟兹发来邸报,她给朝廷发的“乞赐度牒”折子获得了批准,不日即将从洛阳发来一千道度牒。
出售度牒对于西域来说是一项很常见的增收项,因为这里佛教气氛浓厚,但僧人必须要有度牒才能正式剃度出家,又因出家人不用服兵役和劳役,许多富庶人家也乐得出高价购买度牒送孩子出家。
这一千道度牒还没到达龟兹,就已经被争相抢订一空了,收上来的钱,姚苏锦分了一多半给碎叶镇。
想到这些,姜严著走向校场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她终于能做她一直想做的事了,清洗掉不符合条件的兵痞,然后招募新兵。
但在宣布这件事之前,她还有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要当着众将士,为在北境因她失误而牺牲的两千战士举行一次集体悼念。
她到校场之后,看到姚章青已集合好了各营将士,众人在等她的时候,正分营背诵军法。姚章青见她来了,颔首请她上台,并吩咐肃静。
她站到台上先是静静环视了一周,随后简单将悼念一事说了,场下皆静静听着,不少人心中还感到有些诧异。
在西域军区从前并没有这样的习俗,战死了也只是通知家人前来领取抚恤,对于其余人来说,只能在心中默默悼念阵亡的战友。
等姜严著一番话说完,见众人皆不语,她朝姚章青点了点头,姚章青会意,让在台下的军旗及仪仗队走到校场中央,照册子念出阵亡将士的名字。所有将士一面听着,一面默哀,偶尔还能从个别营队中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等悼念完毕,姜严著站在台上,踱着步说道:“今日取消操练,我在这里,和大伙儿谈谈心。”
她知道自从哈孜叛逃,他的副将被处决以来,军中许多人惴惴不安,多亏有姚章青时时盯着,才没出现哗变。
但她不愿当做无事发生,觉得还是有必要开诚布公地跟众将士聊一聊,所以昨天找来了各营将领,今日该轮到所有士兵了。
这几天养伤时,她也没闲着,翻了兵籍册子,知道在籍的兵多是龟兹人,也有陕甘一带来的,她派人过去运了些当地土物特产回来,在校场吩咐派发。
她慢慢说道:“我知道你们中许多人,在此地驻守多年不得回家,所以差人带了这些土物来,以暂解你们的思乡之情。”
众人见一向严酷治军的镇守使突然温情起来,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见到家乡土物,还是有不少人颇为动容。因军中服役都有年限要求,许多无心疆场的,想退也不能退。
但今日,姜严著决定给所有人一个退军的机会,她想要的是一支能打硬仗的军队,而不是凑人头凑出来的军队,使她在部署中多有顾虑。
所以她在台上说道:“除朝中派出的西征军外,陇右本地军士兵,不管服役年限如何,若有想退军反乡的,我都批准,仅限今日。”
台下众人听了皆是一片哗然,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一旁有营官准备制止喧嚷,却被姜严著拦下来了,任由大家议论。
过了半晌,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姜严著又说道:“留在军中者,过完年在校场全员参加演练,不及标准者,发配至北庭都护府牧马。演练达标留下的,军饷钱每月增加五成,后面出征按斩杀人头数另外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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