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与闻怒目圆睁,掉头就走。愤怒挤占他的胸膛,各种情绪杂糅交错,对舅舅同流合污的失望,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恨,以及听到方雨遭诋毁时的屈辱,这些流动的汹涌的情绪快要将他的胸口冲出一个窟窿。
他恨不得回去狠揍他们一顿好发泄怒火,即便他知道拳头和暴力解决不了问题,只会把问题激化。他也清楚以他的能力他什么都做不了,脱离了身份和家庭背景,他什么都不是。
他能做什么?
他能帮到方雨什么?
陆与闻一身戾气往电梯走,裤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两条未读短信。新的一条是方雨说十分钟到了,怎么还不回来,后面跟着一个哭泣的表情符号。
前一条是房号,外加两个字,等你。
陆与闻回复马上回去,等我。
拇指摁着手机键输入完这几个字,短信发送成功,他从暴怒中平复下来。
方雨坐在黑暗里,双手搁在膝盖上,十根手指神经质地绞在一起。其实他更想抠手指头,可他担心抠破皮或指甲断了,手指会不好看。
平常他并不在意外表,但至少今晚,他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好看些。
他在陆与闻心里原本完好的形象,已经悄然撕开一道口子,那道口子也许终有一天会越绽越大,他必须在别的地方弥补回来。
敲门声响,方雨前去开门,他把门打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行的缝隙,陆与闻侧身进入,抱怨道:“怎么不开灯?”
他抬手去摸墙上的电灯开关,方雨拉下他的手,没出声。
陆与闻只当方雨仍担惊受怕,他摸了摸方雨的脸,是干燥的,不是一片湿润的冰凉,他松了口气,笑道:“乖了,我不在没哭鼻子。”
他往房间里走,身后的方雨忽而抱住他的腰,身体贴上他的后背,脸埋在他的脖子。他停下脚步,腰间的双臂反而紧了紧,没人说话,只有彼此一轻一重的呼吸声逐渐重合。
陆与闻覆上方雨的手,说不清是哪种心态在作祟,他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方雨滑腻的手背。方雨的唇似乎擦蹭过他的颈侧,皮肤微微发痒,他没去追究,轻微的痒意暂时未能引起他的警觉。
他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
如果今晚没有意外发生,他和方雨在三楼的房间准备完明天的戏,夜深了,他会打发方雨上六楼的房间,或者他上去。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一人一间房,去找方雨的人总能要来正确的房间号,而一旦拿到房卡刷开房门,关上门,两个房间相距甚远,方雨一个人孤立无援,那会是真正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陆与闻狠狠打了个激灵,他解开缠绕腰际的双臂,猛力将方雨拽到前面,大手从脸颊开始,脖颈、肩膀、胳膊、胸腹、腰背,方雨上身被他又按又摸地检查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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