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清音的脚踝被裴君珩细心涂上药膏,裴君珩拿过闻清音的袜子握着闻清音的小腿给他套上,最后拉过折起来的被褥盖在闻清音的腿上,确保闻清音不会受到一点凉。
然而他自己的发丝还因为之前化开的落雪半湿着,肩膀处还湿着一大块,肯定正湿冷着凉的难受,但裴君珩像是感受不到一般,全副精力都放在闻清音身上。
后背的伤口在灼热的疼痛,那几下鞭子的滋味可并不好受,血浸透了后背。衣服上的湿痕分不清是化开的雪还是伤口流出的血弄湿的。
比天还要高的天梯,裴君珩就是带着这样的伤一点一点下来,伤口疼痛难忍,暴涨的灵力在下山时又萎缩回去没有一丝灵力在岱舆的冷风中护体。
差点就要被凛冽的寒风吹下山崖吹的粉身碎骨,裴君珩却没有停下一点脚步,他艰难地负伤往下走,陡峭的几乎垂直的阶梯让人头晕目眩只想一头栽倒。
可裴君珩不会放弃,他挪动着自己的沉重的脚步,甚至可以称的上是爬,他想回去,见一见他的春。
还好伤口到最后疼的麻木,整个人反倒多出力气,至少让裴君珩能正常行走,不至于如此狼狈。
寒冷的雪无情地落在他的发丝上,落在他身上,落在他本就被血浸湿的后背上,冰冷的几乎要失去疼痛这种感觉,整个人就被冰封。
可冰封的躯体中却残存着还鲜活跳动的温暖心脏,只要一想到被他留在木屋中的珍宝,他的心就跃动着昭示着存在,涌出一阵阵欢欣喜悦来。
哪怕他的珍宝是他强留的,这些时间也是被他偷来的。
但多一分多一秒都好。
然而他跋涉而来,看到的却是他的珍宝对着别人露出好看的笑,问别人是否愿意同去蓬莱——
离开他自己。
裴君珩本就苍白的脸更加惨白,哀伤的情绪给他整个人覆上阴郁的阴影,一眼看去几乎压抑成了烛灯背后落下的阴影。
闻清音正倚倒在床榻上翘着赤裸的足,敷上的药膏给脚踝镀上一层色彩,在日晖下闪着一层淋淋的水光,感受到裴君珩看向他的目光还疑惑地抬头看了裴君珩一眼。
裴君珩轻抿失去血色的唇,他哑声说:“我出去会。”然而闻清音并不注意裴君珩的话,他只懒懒地用手撑着头,嘴中随意应了一声。
没有介意闻清音的反应,或许裴君珩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注意这些了。
原本近乎麻木的疼痛再次泛上来,连筋带肉的痛苦不仅在皮肉中蔓延,更在经脉中窜着疼痛,好像有千百根扎在他的身体中,一点一点磨着他的身体,没有丝毫的怜惜。
然而裴君珩想的却是不能让闻清音看到他虚弱的模样,他极力掩饰自己的颤抖与虚弱,缓慢走向门外。
在迈出门外的时候裴君珩的身形摇晃的下一秒差点就要倒下,他的手碰上门框才堪堪稳住身形,木门框也被寒风吹的如寒冰一般冰冷,但裴君珩却毫不犹豫地抓着门框将自己送出房门。
冷风凛冽,像刀一样刮在身上,瞬间把濡湿的后背衣料冻僵与皮开肉绽的伤口黏在一起,轻轻拉开衣服就能感受到皮肉被撕扯的疼痛。
裴君珩恍若未觉,他的唇更白了,但手中动作却出奇的坚定。他伸手将自己的衣裳一点一点缓缓脱下。
和木屋外的冷肃不同,或许是又因为怀中被裴君珩塞进的玉炉,木屋内暖洋洋的。脚踝的伤处敷上了药膏,果然药膏能有效地抚慰他的刚才严重起来的伤口,才敷着没过多久就能感受到脚踝伤处好过许多。
果然比裴君珩那种原始的消肿方法有效许多,闻清音想。
如果在这样下去,最能限制他自由行动的脚踝伤处马上就能好了。
万昼剑宗药医的伤药居然如此有效,闻清音的目光落在就放在他手边的伤药上。
不过这伤药不是给裴君珩的嘛,怎么如此适用于他的伤口,还效果甚佳。
而且他还记得裘三尺来送药时说的那些话,好像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裴君珩也受伤了?
这几个想法一出,闻清音觉得自己都快想不明白。
他从前面躺着的姿势缓缓坐起身,此时仔细想去,好像确实想出裴君珩不大对劲的地方,今日的裴君珩,和往常相比似乎格外虚弱一些,甚至连面色都苍白许多。
裴君珩受伤的这个想法让闻清音心中不知是好奇还是不安,而且从裘三尺递药的反应,闻清音大概能猜出裴君珩受伤后甚至还没用上伤药。
为何要将伤药给他自己却不用呢?
坐在床榻上的闻清音看向紧闭的木门,手中的玉炉暖的他怀中发烫,木门被出去时的裴君珩关的紧紧的,窗户也被冰花封住,看不清外面的情形,但光听呼啸不止的风声便能清楚大致的情况。
一定冷的令人无所适从。
一旦出现了相关的念头,这些想法疑惑与无状的猜测便在心中如野草疯长,瞬间让闻清音再也想不到其他。
他将暖的过分的玉炉放下,但升高的温度让他觉得不舒服,于是他掀开一点被子让凉气进来些。
坐在榻上看着木门等待的滋味实在是太枯燥。
然而这个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闻清音却恍然惊觉自己竟有如此的想法。
他是在等待谁?
这个认知让闻清音不安地动了动脚,将一直伸着的腿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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